有人问:“消息会不会有误?”
另一人道:“消息绝对可靠,不然公子何必陪我们在这里受罪呢?”
先前说话的那人道:“也是。只是都说郑先生脾气古怪,也不知我们能不能请得动他?”
另一人道:“不过是个医术好一些的大夫,拽什么拽?我们好言好语地请他,他若敢摆架子,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休怪我们不客气。”
有人笑骂道:“休得胡言,郑先生可是神医,怎能与那些庸医相比,还是客气些好。”
郑先生,神医?处理完皮毛将猎物穿上树枝的朱弦心中一动,她在现实中知道的郑神医只有一人:与谢冕关系匪浅的郑时郑老。
那边对话还在继续。先前说话的那人不服气地道:“神医又怎么样?我看就是太多人捧着他了,到时把刀架他脖子上,我看他会不会老老实实地看病。”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就是,拿刀架着,任他神医庸医,都得老老实实看病。”
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闻言也露出几分倨傲的笑意,虽然没有开口,显然深以为然。
朱弦撇了撇嘴:若他们口中的郑神医真是她知道的那位郑先生,可有好戏看了。她病着时,郑时也来为她把过几次脉,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她懒得理会这群蠢货,将裹好泥巴的野鸡埋在火堆下,专心致志地开始烤兔子。
那群护院却越发来劲,这个说,若我碰到神医,该怎么杀他的威风;那个说公子威名远扬,神医见了必定服服帖帖,不敢二话……
正说得起劲,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如黄莺出谷的笑声:“段公子的手下真是好大的威风。”
护院们的话声戛然而止,戒备地站起身来,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蓦地睁开双眼,目中闪过一道锐光,看向门外。
那声音笑完后,却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脆生生地道:“郑先生赶路辛苦,不如先去里面歇歇?”
然后一个苍老却平稳的声音响起:“也好。”
护院们顿时面面相觑,郑先生,难道就是郑神医?不会这么巧吧,他正好在外面,莫非竟将他们刚刚的话听了个全?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当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衫儿,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众人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
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鹅蛋脸,水杏眼,高鼻丰唇,体态轻盈,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竟是一个罕见的小美人。
少年变了脸色,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失声而道:“花月容,怎么是你?”
朱弦微微一愣:花月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随即想起,这不就是谢冕在流芳阁的红颜知己吗?果然是个美人。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显然花月容和鱼郎还不相识。而鱼郎听到郑神医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若这些只是梦境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眼前的一切多半是真实的,那么,莫非谢冕和花月容、郑时竟是在这一次相识的?倒是没想到花月容竟还比鱼郎大几岁。
小姑娘花月容望着少年笑靥如花:“段允,这土地庙又不是你家开的,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吗?”
段允脸色一黑,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花月容回头向后道:“郑先生,这里人多聒噪,请你海涵。”
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无妨。”随着话声,一个穿着淡青布衣,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身边还跟了个背药箱的童子。
果然是郑时。
花月容笑盈盈地一步步向段允走近,一众护院犹豫了下竟纷纷闪避,让出一条路来。她径直走到端坐在坐席上的段允面前,背着双手微微弯下腰,凑近段允道:“你还坐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声音又娇又脆,虽然说着无礼的话,却叫人生不起气来。
段允望着她凑近的面容神色有些僵硬,身子不自觉地向后让了让,随即似乎意识到这样失了气势,重新坐直,沉声道:“我起来做什么?”
花月容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让给郑先生坐。我看你这坐席还算干净,就委屈郑先生勉强用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