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利倒是立即道:“不不不, 没有的事,是我也没想过会发生的特殊原因……”
正因为太特殊了,解释起来也很纠结。
“你没事就好……找到了就好……我,实在是……”
视线直勾勾盯着前方, 罗曼强撑至今的精神终于一松,只勉勉强强地说出了这不连贯的一句话。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些天里,他独自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艾尔利是在他的身边消失的。
毫无征兆, 突如其来——都怪他当时竟然没出息地晕倒了。
如果那时候他在的话。
如果那时候他清醒着,及时发现端倪的话……
总而言之,就是这些反复反复再反复在心间灼烧的诘问,让这个本就疲惫、却又强撑着坚持到如今的男人难以承受。
所以,在终于看到只分离几日就无法克制疯狂想念的熟悉面庞时,紧绷的神经刚一松缓,他就没能忍住地让身体软倒,眼皮也不甘地垂落。
这一次,是真的累到睡着。
“是的,多亏有dr.罗曼的帮助。艾尔利卿,你……”
就站在罗曼椅背后的高文不愧是温和的太阳骑士,即使非常想要跟艾尔利交谈,但在注意到给予他们莫大帮助的罗曼医生眼睛一闭累得睡着的第一时间,还是伸手拉了一把,让他不至于一头磕在桌角上。
虽然,伸手的同时,他明显感受到自己怀着一种相当复杂的心思。
罗曼医生,对艾尔利的在意,已经超越迦勒底指挥官对一个英灵应有的关心了。
即使对方隐藏得很好,几乎到了完美的程度,但是,出于不知为何就变得敏锐起来了的直觉,本来不会注意太多的骑士,仍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一丝让他略感不安的异样。
罗马尼·阿基曼,这个将自己掩饰得格外低调的男人,竟然让高文生起了警惕的危机之感。
这种危机感,就算是此时就在附近的岩窟王——与艾尔利有着极深的渊源,并且同样擅长于掩饰情绪的男人,也无法让他这般忌惮。
“艾尔利卿所在的地方,具体是什么情况?”整合了复杂的情绪,高文面对投影中的艾尔利时,依旧挂上了宽慰的微笑。
而艾尔利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总结,将沉默保持到现在的另一个男人,却是在这时用喑哑的嗓音开口了。
“教堂,还有这个拥有令咒的教士……另一个世界的圣杯战争么,他又是什么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这么多事情的男人,自然是岩窟王埃德蒙·唐太斯。
就像高文心中所想的那般,身为复仇者的岩窟王在迦勒底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阴郁,不喜与他人交际,却对与艾尔利有关的事情极其在意。
这个男人身上的矛盾太多了,最能够体现出来的矛盾,就在于此时。
他的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锐利目光落在那模糊不清的画面上,将许多其他人难以察觉的细节纳入眼中,却偏偏,像是强行让自己闪躲一般,避过了艾尔利还微微充血的唇瓣,还有印在唇上的类似于咬痕的痕迹。
不能够多看。
因为,若是再多看一瞬,那刺眼的景象就会狠狠地刺穿他这颗名为嫉妒与阴暗的心脏。
再若是失去了理智,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都不奇怪。
正因如此,才需要苦苦地、当做不知一般地压抑。
“他的名字是天草四郎时贞,ruler职阶的英灵和即将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之一,我就是被圣杯的力量带到这个世界来的,黑贞德小姐纯粹是被我连累。”
艾尔利说到一半,复又补充道:“他也是我之前召唤过的从者啦,和beerker一起的……对的,库丘林!这是天草啊,你不会忘了他吧?”
在中途被叫到的这个名字的主人,是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原先只不过远远停驻在后面的高大的男人。
本来是这样没错。
然而,在“天草四郎时贞”从艾尔利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神色与双眼都笼罩在密布阴影中的库丘林突然皱眉。
紧接着,他走上前来,带着的是相当危险的冷漠表情。而这冷漠之色,在用赤色的眼眸真的望见躺在艾尔利腿间的“少年”之时,顿时转变得相当精彩。
“果然是这个白毛——”
完整的形容应当是:笑起来恶心死人的混蛋白毛。
这是久违的,缩小后的库丘林对从初次见面到最后分道扬镳一直笑眯眯的某个ruler的称呼。
“熟悉”的滋味,复苏了。
就在胸口间迸发,牵引出其实早已诞生、但抗拒着它肆意滋生的男人想要忽视的感情。
“就是他把你拖了过去,对么。”
语气不善,库丘林的赤眸中甚至掠起了近似于杀意的暗芒。
还算是“同僚”的那段经历,看似彼此相安无事,事实上,无论是库丘林还是天草四郎时贞,两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一个是杀戮的机器,一个是虚伪的圣人,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目标一致之时,还能够凑合着合作。
可如今,“目标”再度一致了。
那却是只能有一个人得到,不能分享,更不能让别人占取的独一份“猎物”。
可以这么说,天草四郎时贞的出现,还有伴随着混蛋白毛一起出现在猎物身上的异状,让库丘林的敌意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他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某一个猎物那般耿耿于怀。
不过,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