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崖可不觉得他会无缘无故地带他出去透风,况且刚刚他喝的那个药与平时不同,被加了软筋散。谢暝抱着他一直来到魔教中一座山顶上。
周洛一到这里就被山顶的景色吸引了。他吹着凉爽的风,贪婪地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山中美景,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这是没有污染过的空气和天然的景色,得抓紧时间欣赏。如果不是被喂了软筋散连话也说不出来,真想吼上几嗓子。
谢暝从背后拥着他,看着山脚下的小皇帝,再看看段青崖的神情,冷笑一声:“青崖,你的小皇帝都怀疑你弑君了,在他的眼里,你就是一个乱臣贼子。这样的皇帝效忠来有何用处!”
看到段青崖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谢暝继续说道:“他为了你居然还要兵临城下,你觉得,他是为了救你回去平冤昭雪么?哈,他是觉得还没有折磨够你,不甘心任凭你被我救走。”
段青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谢暝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说出了他的想法。他竟然半点也不想争辩。
小皇帝看着山顶上的两个人十分亲密地抱在一起,心中竟然涌起了陌生的感觉——那是嫉妒。段青崖对他有尊敬、有宠溺、有忠心,可是独独没有亲密。在他眼里,自己是个皇帝,也是个小孩子,需要他的教导、拥护、帮助。
可是他要的不是这些,不能只是这些。他想要拉下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能够和他并肩。现在,这一切被谢暝抢走了。
谢暝站在山顶挑衅地说道:“不知皇帝陛下不远千里赶来,是有何要事?”
小皇帝着人喊话:“大胆谢暝,劫持朝廷重臣,其罪当诛,若是现在立刻放人,或可饶你一命。”
谢暝听了哈哈大笑:“陛下,不知您说的朝廷重臣是何人?我这里没有什么朝廷重臣,倒是朝廷要犯有很多。莫非陛下不辞辛苦地赶来救一个罪犯吗?”
小皇帝脸色青了又白,段青崖确实不是臣子了,自从他被捕入狱,官职就已经自动抹除。谢暝这话分明是在堵他,可恨的是他偏偏就不能反驳。
小皇帝阴沉着脸,打量着山上的两人。向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随后弓箭手出现在对面山头。
谢暝冷笑:“他这是打算将我们乱箭射死呢,青崖,你说他真的会下令吗?”谢暝不打算现在反击,他需要让段青崖心冷。
谢暝不但没有隐藏起来,反而带着段青崖向前走了几步,挑衅地看着弓箭手。下一刻,漫天箭雨呼啸而来。小皇帝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段青崖。
山顶上的段青崖仿佛定格了,虽然他原本也不能动,但是现在就像是时间凝固了一样。他无神的眼睛映着漫天的箭矢,棕色的瞳仁中密密麻麻的黑点越来越近。
箭雨在他身边擦肩而过,带起飞扬的黑发,飘散在空中,好像他的灵魂也随着飘散。一会儿,也许更多的箭矢会飞来,他就可以解脱了。他很累了,不想坚持下去了。
可是他没能如愿。谢暝将段青崖护在怀中,替他挡去弓箭,然后抱着他用轻功掠回房间。谢暝将段青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轻笑一声,在他的嘴角轻轻一吻:“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段青崖悲哀地想,不但自己要死,外面因自己而交战的人也会死。他是冤枉的,那些人呢?同样是枉死。上了战场生不由己,生死无怨,但是现在,却又无数的人因他而亡。
片刻之后外面隐约的喊杀声终于听不到了。到了傍晚,外面一片寂静,仿佛白天的一场厮杀只是错觉。
谢暝推开门进屋,段青崖焦急地看向谢暝的脸。谢暝却慢悠悠地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喂他服下,又起身倒了杯茶水,送到他唇边。
段青崖服下药碗,发觉力气回来一部分,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了:“外面怎么样了?”
谢暝却说道:“青崖,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
段青崖疑惑地看着谢暝,虽然他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也只能顺着谢暝说:“嗯?什么事?”
谢暝直直地看入段青崖的眼睛,说道:“我心悦你。青崖,我们在一起吧。”
段青崖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得晕头转向,连外面的情况也忘了问:“你说什么?”他们俩人都是男人。虽然段青崖知道这世上有男人相恋,但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谢暝嘴角淡笑,说道:“我说,我们成亲吧。”
段青崖低头消化了一会,面露难色:“谢兄,多谢你的厚爱,可是我……不能接受你。”
谢暝露出一丝苦笑,拿出一样东西。
段青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对方手里拿着一枚龙纹玉佩。他一眼就认出那个玉佩,是小皇帝随身携带的。
段青崖焦急地问道:“你把陛下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