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暮野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便与她一路回了房,
待二人回了房间换了衣服后,玉珠便开口道:“此前太尉准了我可以雕琢玉品,今日得空要去消磨一会,还请太尉自便了。”
说着便带着侍女环翠转身出去了。
自从成礼一来,玉珠已经许久没踏入了玉作坊了。因为她不喜侍女进来随便乱动工具,是以这里一直无人打扫,桌案上落了一层灰。
玉珠套上雕玉时穿的粗布围裙,简单地整理一下,便开始潜心雕玉,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身后有人突然冷冷开口道:“你雕的是什么?”
玉珠一个错手,竟然将玉石雕坏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雕的乃是人像,虽然只是轮廓但是隐约能看出乃是围着兜布,披着长发的男子造型。
只是那男子的脸部轮廓甚是笑得嚣张,一幅张扬欠打得很的面孔……这还不算,因为方才被人出声吓到的缘故,玉珠一个铲刀下去,将那玉雕巾布兜裹的三寸丁一下子铲飞了……
这等吹灯拔蜡的狠厉,叫立在她身后尧太尉高高翘起了眉头,只觉得岳父大人的巫人蛊术眼看是要后继有人啊!
玉珠放下了玉雕,回身道:“太尉怎么来此处了?”
尧暮野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只拿起了那被“阉割”的玉人道:“我在你心里便是这个样子?”
玉珠不自然道:谁说那是大人您了……”
尧暮野将玉人抛甩回了桌案上,依旧压着她肩膀问:“说吧,你听袁熙说什么了?”
玉珠原本是不想平白陷落在太尉以前红颜们的旧情陈爱旋涡中去。就像尧姝亭所言,太尉大人以前的荒唐,她又不是不知?
是以回来后,也只做无事状。可是不知为何以前能听了一笑置之的旧事,今日听闻后,便如热锅里的泥鳅一般,钻营得心里一阵的难受,竟然在玉雕中无意露了心思。
现在听太尉尽是挑明了,她迟疑开口道:“你以前曾经与袁小姐谈婚论嫁。”
尧暮野语气平和道:“母亲觉得她家世般配,人也不傻,适合婚配,我当时被母亲念叨得发烦,便也动了心思。”
“可是后来你抛弃了袁小姐……将她送入庙庵中去了?”
尧暮野眉眼不动道:“当时尧袁俩家在政事上意见向左,我与她言明,若是与我成婚,便是尧家的人,不可再偏向娘家,可是她却借着与我幽约之际,偷了我书房里的密函给了她伯父。饶是如此,我顾念了旧情,加之与她也算青门竹马,待她一直如妹妹一般,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而是让她去庙庵里免了流放牢狱之灾,也算仁至义尽。”
玉珠如今也算是了解了太尉的为人,其实离谦谦君子远矣。加之为了调查父亲的冤案,对于袁家的倒台经过也算是了解一二。据说当年袁家引发的那幢巫术案,原本就是因为一份密函引发的一连串事件。事后袁家主事才知,本以为从尧府里偷得的密函竟然是份假的,乃是太尉引蛇出洞之计……
是以听到这,突然恍然这袁小姐当初拿的那一份,该不会就是那份假的吧?
一时心内百味杂陈,直觉的袁小姐说太尉冷血翻脸不认人的话,的确是有些渊源的。
于是她又低声道:“太尉此前不是避重就轻吗?怎么今日和盘托出了?”
尧暮野垂着眼眸,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道:“此前不爱多讲,是怕你多想不高兴。可是我现在发现,你若不问,我更不高兴。”
第149章
从袁家出来后, 一直郁闷的心情不知为何在听到他的话后消散了, 玉珠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男人,嘴角顿时微微翘起, 她抿嘴说道:“怎么, 太尉大人这么愿意看别人为你吃味?”
尧暮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道:“关键是我的娘子手劲甚大, 若是心里憋闷着气儿不宣泄出来, 半夜掀了被子执握铲刀手起刀落, 岂不是断送你后半生的幸福了?”
玉珠知他再嘲讽自己方才铲飞了玉丁的典故,脸颊顿时生出了两片红云。
不过袁熙几次三番与自己套拢着交情, 为非是说自己的父亲乃是袁家的私生子,若是此事是真, 这个男人还会如此丝毫不芥蒂地抱着自己,像婴孩一般地来回摇晃吗?
想到这,她迟疑地张了一下嘴, 尧暮野一直低头看着她, 自然看出她欲言又止, 于是问道:“怎么?她还同你说什么了?”
玉珠觉得此事不论真假,都应该端送到明面上来,若是真像尧暮野所言,这袁熙应该是对尧暮野怀有相当大的恨意才是,她说出来,才好让尧暮野避开射来的明刀暗枪。
当听玉珠迟疑地说了袁熙说给她的话后。尧暮野嘴角微微紧绷,说到:“这是她说给你的?还拿了若干信物?”
玉珠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里挣脱了下来,低声道:“若此事是真,太尉也不必难做,奴家尽是明白,您只管……”玉珠想说的是,只管写下休书,一刀两断,也让尧太尉在族人面前有个妥帖交到。
“只管怎样?珠珠,你我认识了这么久,你当知我最不喜听什么?可别惹了我真不高兴。”尧暮野也却拉着长音打断了她的话,那一双凤眼里闪着凶光,好似当初在西北屠戮贼寨时的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