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第二天的下午,滴水未进的皇后嘴唇都干裂了,他倔强,别人罚跪至少还偷偷睡一会,他却绷直了身子,睁着眼睛一点也不肯偷懒,梁婵月端来的食物和水他一点不肯沾,倒把梁大人急的嘴角都冒了泡,撞见一样急的火烧眉毛的黄门官,原来皇帝也是气得不吃不喝。这还不算,皇帝一夜未眠,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早朝,皇后不在,丞相竟然也反水,上奏恳请皇后出战,如今丞相便是群臣的风向标,众官员口径一致求皇帝准奏皇后挂帅杀敌,皇帝气得摔了奏折,大臣们吓得胆战心惊,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皇帝理也没理,就拂袖而去。
待到第三天,梁婵月眼泪都要流干了,皇后倒像是那金玉堆砌的麒麟雕塑一样,尽管满面憔悴,却一动不动。皇帝人在尚书房,面对着奏折,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皇后不吃不喝,他也寝食难安。翟湮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跟谁较劲,只是他一想到戚沐倾会跟别人相好,心口就抽搐得厉害,他死都不想看到那个场面,又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跪着,倒是还好受些。他不知道怎么跟皇帝开口,况且,他真的惹皇帝生气了,他都不肯来看一看他。翟湮寂正想着,黄门官一路小跑着到了正宫大殿,喘着粗气替皇帝传了话:“皇后,快起来吧我的殿下哎,皇帝点头了,他让您去了!”
皇后跪在地上,整整遭了三天罪,一时根本站不起来,被梁婵月叫内侍扶上床之后,膝盖往下一直哆嗦,梁婵月心疼地直掉着眼泪,使唤宫娥们给皇后喂了些水和粥,叫他好好休息,翟湮寂顺从地吃了些东西,皇帝许他去了,他的心却也不好受,这样一分开,再相见还不知什么时候,他心口像是被沉沉地坠了岩石,紧锁着眉头,沉默地看着依旧空着的另一侧的床铺,若有所思。
皇帝竟然再没有回正宫。
战事吃紧,又事关王侯将相的安危,兵部早就做好出征的准备,本来夏涌铭自请去应战领军,如今皇帝点头了,自然改由皇后挂帅。出征前,丞相将手下的翟家军如数交付给皇后,算是正式将兵权让了出去,百官都窃窃私语,不怪皇帝不愿意皇后挂帅,正好给了皇后独揽大权的机会,翟慕白握着兵权这么多年不交,皇帝刚把李孟的兵权给皇后他便把兵权也给了皇后。皇后如今成为握着元都最大兵权的人,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皇后也野心,如今的他是谁也拦不住的。
翟湮寂的身体底子好,睡了一日身子就恢复了,因为要挂帅,皇帝许他不必上早朝,直接去兵部点将,早日将此次征战的事情了解透彻,翟湮寂虽然自幼跟随丞相征战,但是并没有任职过兵部,不免将重心放在这里,早上皇帝去上朝,他去兵部c,ao练,晚上他回到正宫寝室,那里依旧空荡荡,他们竟然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见过面。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分开才觉出正宫的寝室原来这么大,他早已习惯皇帝的体温,有几次,他在梦中惊醒都想要去尚书房找皇帝,但是又怕一看见他自己真的走不了,不得已咬牙忍下了。
第七十六章
转眼就到了出征当日,一早翟湮寂就换上了皇帝御赐的元帅铠甲,他已经许久不穿这种衣服,虽然看着比繁重的皇后礼服简单不少,但实际却沉重敦实,饶是这样才能将人紧紧庇护在其中,梁婵月红着眼圈给他帮上盔甲的后绳子,自从他逼迫皇帝许他出征,皇帝竟然真的一次都没有来过正宫,昨夜是他出征前在朝歌正宫最后一夜,梁婵月一早就侍奉他去青鸾池沐浴焚香,皇帝却依然住在尚书房。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偌大的正宫竟好似冷宫一样寂寥。他知道皇帝还在生气,却不知怎么才能让他不气,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家人去征战,他却都不肯来看他一眼,皇后的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盔甲系到一半,正宫门被推开,梁婵月正要开口斥责,却看到是皇帝从正殿走进来。她又惊又喜,慌忙行礼,翟湮寂转过身瞧他神色憔悴,深知他这些日子怕是也辗转反侧,寂寥难免,低身行礼的时候努力平稳住声音:“臣参见陛下……”
梁婵月连忙告退,戚沐倾面沉如水地走过来,看到梁少卿绑了一半的绳子,接过手来,认真扣好,翟湮寂微微低头,伸出手想抓住皇帝的衣服,又悄悄地放下,让皇帝侍奉更衣自然是大逆不道,但是他此刻全然顾不得了,若不是铠甲加身,他几乎要忍不住伸手抱他:“……臣不在的时候,陛下……千万保重……”
戚沐倾不出声,帮他系好一边,又去绑另一边。翟湮寂抿着嘴,心中满溢着不舍,有句话他辗转了许久,该说又说不出口,眼下马上就要出征了,一会儿皇帝叮嘱将士们几句就要分别了,这一别少则几月,若是多……
翟湮寂心口一疼,他的嘴唇被他咬得发白才下决心一般:“臣在边关会照顾好自己,南烈一战,臣一定会凯旋而归,陛下等臣回来……臣不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背着身子红着眼圈将父亲的叮嘱咬牙说了出来:“请陛下纳个贤良淑德的皇妃,替臣照顾陛下,为陛下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