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倾走到李凌姬面前,抿嘴一笑:“李少卿辛苦了,众大人都在食佳肴,品美酒,少卿怎么不去?”
李凌姬飘飘下拜,眼神偷看皇帝,娇滴滴道:“回禀陛下,凌姬官位卑微,不宜上桌。”
戚沐倾说:“少卿何出此言?摒弃官位不提,少卿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出身尊贵,何来卑微两字?”
李凌姬说:“凌姬不愿依赖父亲名声,再者说,天下人都是陛下的子民,除了陛下堪称尊贵无比,余下各人都只有听遣的份儿。”
戚沐倾说:“少卿此言深得孤心,不过即便是孤,也不过是天子,万民万物生长依赖苍天,孤不过是带苍天治理而已。”
李凌姬说:“天虽宽宏但到底触及不到,真正恩惠众生的,还是陛下。”
戚沐倾笑了两声,对黄门官说:“都说你会说话,比起李少卿来如何啊?”
黄门官连忙道:“李大人机敏过人,口吐莲花,岂是小臣能相比的?自愧不如,心服口服。”
戚沐倾调笑道:“看少卿不吃不喝,抱着一捧花,难道少卿已经成蝴蝶,闻闻花香就可以温饱?”
李凌姬说:“不怕陛下笑话,小臣最喜爱的就是花,不过是些小女孩的玩应,跟皇后的英勇威严是万不可比的。”
黄门官到底不是梁婵月,听闻此话只是垂头不语,戚沐倾也没有出声,李凌姬好似不觉自己话语中有何不对,又道:“往日在家中,凌姬最爱就是在花丛中起舞,若是夏日,园中花团簇拥,蝴蝶翩翩,小臣仿佛也变成其中一只,乐在其中。”
戚沐倾说:“哦?如此,不知孤可否一饱眼福?”
黄门官连忙说:“小臣去叫乐师来。”
说罢对两侧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敛目,不动声色地离皇帝更紧一些。
李凌姬说:“凌姬自然求之不得,女为悦己者容,凌姬学舞,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献给陛下。”
戚沐倾说:“凌姬真是有心,可惜李少卿是女子,不然定也拼的头筹,竞技后位。”
李凌姬嘴角轻扬,眼神忽忽闪闪:“凌姬却不这么想,皇后固然光宗耀祖,陪王伴驾。但是唯有女子才能桌前榻边侍奉陛下,为陛下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这一番话直白得露骨,戚沐倾嘴边的弧度更大了:“哦?少卿果然不同凡响,天下人都想从孤这里得名得利,少卿却只想陪伴孤。”
正说着,黄门官领着宫里的乐师走到前面,戚沐倾说:“如此,就有劳少卿来一段了。”
乐师开始弹奏,李凌姬丝毫不忸怩,褪下红色披风,里面竟然还穿着飘逸纱裙,在桂树下翩翩起舞。当是时,霞光四s,he,给佳人镀上一层金光,李凌姬一身艳红在素色菊花当中翩翩起舞,轻盈好似白鹭跳在水中间,婀娜堪比舞蛇摇曳无骨,随着乐师的演奏,或急或缓,一颦一笑,正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r_ou_均,一双玉臂,在薄纱水袖中半遮半掩,好似春风拂柳绿,高昂着的胸脯起伏不定,珠影旋转星宿摇,花鬘抖搂龙蛇舞。
群臣们不少人已经围过来,接着酒j-i,ng也不收敛目光,李尚书坐在人群中,跟孟将军碰杯饮酒,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女儿正在为皇帝跳舞。李胜成远远地看着妹妹的舞姿,又偷眼看皇帝的表情,戚沐倾眯起眼睛,手指跟着乐师的演奏打着拍子,黄门官叫人搬来一把椅子,戚沐倾坐在上面,嗅着桂花香,看着美人的纤纤曼舞。
不远处,戚永琛冷笑一声看向皇后:“我同你说什么来着?这李姓的女官略施手段,皇帝便看上了,说不定回去就要册立皇妃,李尚书打得这如意算盘真是j-i,ng明。”
翟湮寂看了看戚沐倾,又看了看戚永琛,目光深邃,他嘴唇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尽管不说破,他也察觉出了问题,仿佛每个人都是深不可测的,皇帝是,父亲是,李尚书是,这个突然撞到御花园的李凌姬是,戚永琛也是,他依旧足不出户,却已经知晓宫中所有事,或许不仅是他,这满园的大臣,每个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做了什么,戚沐倾做了什么,这些人都一清二楚,他不禁想到那日,戚沐倾拉他在园中的亲昵,或许也不过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一曲跳罢,李凌姬香汗淋漓,更添艳丽,微微一笑简直九天仙女失颜色,月宫嫦娥愧见人。戚沐倾说:“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啊。有劳少卿。”
李凌姬娇滴滴地说:“谢陛下。”
官员们忍不住已经交头接耳起来,甚至不少别有用心者已经去恭喜李尚书了。
正在这时,突然在人群中听到一人边鼓掌边说:“哎呀哎呀,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啊,真是让小臣大饱眼福,还是李尚书厉害,一双儿女,才子佳人,厉害厉害。”
大家微微偏头,说话的人除了萧贺还能有谁。
他这话说的又似褒奖又像讽刺,百官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假装没听见。
萧贺走到皇帝旁边,笑道:“陛下真是洪福齐天,皇后殿下骁勇善战,李大人又能歌善舞。选后当日小臣远在江南,没能拜会,一直心有遗憾,”他面向大家道:“今日得陛下的恩准才有幸目睹李大人的绝妙,那么是否也可以一睹皇后殿下的风采呢?”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戚沐倾转头看他,翟湮寂也皱起眉,戚永琛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萧贺!你算是什么东西,皇后殿下岂是尔等能觊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