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这时再也顾不上怄气动怒,他与柳佳莹父女两人一左一右,手忙脚乱地将柳妈妈扶到一边坐下。见柳妈妈面色如纸,虚软无力的模样,这一老一少都懊悔不迭,柳佳莹作为医生,此时却乱了方寸,惶惶无措。
“佳莹,”倒是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厉曼婷比父女两人都冷静许多,“给我看看伯母的情况。”同样身为医生,她自然明白眼下柳佳莹是关己则乱,她轻推了推柳佳莹的肩,示意她让出位置。由于常年生活在国外,厉曼婷的中文并不太标准,好在交流并不成问题。
一番简单检查下来,暂时没发现太大问题。不过,柳老爷子到底还是不放心,他与柳妈妈结婚四十余年,两人感情深厚,最后他与柳佳莹都决定送柳妈妈去医院,进行更为彻底的身体检查。
几人倒是把擅自闯入的叶初静给忘在一边。混乱之下,张寒时来不及细想,他坚持要叶大少也一起去医院,车子开到半路上,才突然意识到,拥有一整支私人医护团队的叶大少,根本不需要去什么医院。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叶初静什么也没提,张寒时说什么他便听什么,这会儿他正紧握住他的手,似乎特别开心。
明明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已肿胀变形,他竟毫无所觉一般。
到了晋江市中心医院,一系列的检查,拍片后,结果很快出来——左手中指,无名指中节指骨骨折。
听到这结果时,张寒时呆了一会儿,他想起事发的那一瞬,老爷子暴怒下掷出的铜镇纸,若是没有叶初静突然及时出现,用身体替他挡住,想必那时自己已头破血流、不,也许更为严重。
身体反应不会骗人,在那短短的可能不足一秒的时间里,叶初静究竟在想什么?都说十指连心,他又是凭着怎样的忍耐力,一路佯装无事的呢?
见张寒时脸色不好,刚做完复位,左手已打上石膏的叶大少抬起头,在他的眼神下,一旁的邢飞等人会意,很快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时时,你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一场混乱风波之后,眼下已近深夜十一点,这时再回木兰湖显然不现实。而且,柳母的检查结果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知道张寒时心里放不下,为避免他跑来跑去,劳心劳力,叶初静干脆订了医院的vip高级病房,住了下来。
张寒时确实累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却让他没有睡意,摇摇头,有许多话他想问叶初静,比如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就好像知道他会有危险似的?
“叶初静,你……是不是又在监视我?”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张寒时用了“又”,过去两人感情尚笃时,他就曾三番两次发现叶大少派人跟踪他,那会儿他年轻气盛,每次必定闹得不可开交,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平心静气。
听到他问,身边的男人沉默半晌,知道瞒不过去,他低声承认:“对不起。”
对这答案,张寒时就像早有预料,他应该生气发怒的,转念一想,要是没有对方,也许今天受伤进医院的人就成了他,张寒时心里又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从叶大少口中,张寒时得知,原来将他和乐乐送到柳家别墅后,叶初静根本没有离开,不仅如此,他还在他手机上装了追踪软件,当时柳家书房内发生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
“时时,原谅我。”叶初静一边道歉,一边将张寒时抱进怀里,“那次绑架后,我发誓绝不再让你遭遇任何危险。每一天每一个小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再出事,怕你会身陷危境而我却毫不知情!”
明知被张寒时发现了,他一定会更厌恶疏远自己,叶初静却控制不住,他想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私心里,他恨不得连时时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思维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他的心理医生曾告诉他,这是病态,是因他幼年期极度缺乏安全感所导致的。遇见张寒时,更令他迅速地病入膏肓。
如今他已尽量克制自己,一些y-in暗念头却仍不时冒出,叫叶初静忍得颇为辛苦。
而听完他的解释,碍于他手上的伤,张寒时不敢过分挣扎,心里同样矛盾。
这么多年了,这位大少爷的偏执和控制欲有增无减,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张寒时曾为此吃足教训,只因那时爱热情浓,却不以为苦,吵闹过后,每每便又如胶似漆。现如今,张寒时却是没有心力再去闹腾,他避开叶大少的伤手,拍拍他,示意他放开自己。
“明天就把软件给我卸了。”张寒时斩钉截铁说完,接着,又语气一缓,“你有什么事不能赶来见我,就直接打我电话,不要——”应付叶大少的老毛病,他也算有了些经验,顿了顿,他找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说辞,“不要试图用那种方法,来掌控别人的生活,你永远也无法如愿。”
比起被间谍软件二十四小时监控,张寒时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原没指望男人能立刻作出回应,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沉寂片刻,叶初静便拉住他的手,低低“嗯”了声。
宽厚的胸膛才刚刚稍离,此时又缠上来,如同患有皮肤饥渴症一般,叶初静总爱抱着他,他的吻就像火种,在他的嘴唇,耳后,脖颈各处烙上一个个印记,等亲够了,他用那勾人磁x_i,ng的嗓音,在张寒时耳边可怜兮兮地轻语:“时时,我爱你。有的时候我可能用错了方法,你不要嫌弃,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