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拿到供词,冷笑一声,道:“一群乱党,在帝王都城内肆意横行,说没有同党,岂非笑话。继续审,他若不肯说,不拘什么刑罚,留下一口气便是。”
柳知周听得冷汗淋漓,应诺退下。
莫怀轩道:“这柳知周当真沉得住气,主子都入狱了,他倒是不显山不露水。”
顾琛将那一纸供词揉成一团,道:“弃车保帅而已。”
莫怀轩皱眉,问:“陈子昭是车?那谁是帅。”
顾琛浅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盏,笑道:“子枫,你一世英名,难道还没想明白。”
莫怀轩许多事情并不知情,此时凝神细思,骤然想起和陈子昭一起被俘入狱的陆子延,心下大惊,许多不明朗的事情,在脑海中渐渐清晰。
他惊讶之后,便是无奈低笑,道:“还记得陛下从塞北回来那日,在乾清宫大殿外,曾与臣说,手里握着镇远侯的软肋。”
顾琛道:“镇远侯最疼爱的外甥,难道不是软肋?”
莫怀轩道:“自然是,臣那时只是服气,如今却是真正的钦佩。”
前朝乱党这些年在四处集结,意图谋反,古往今来,几位帝王能有如此胸襟,容得下皇室遗孤。
顾琛道:“原先是不在意那孩子,懒得处置,后来,则是顾及阿锦。”
“如此说来,陛下是打算放过安家了。”
顾琛沉默。
安家因收留前朝皇室嫡脉,如今府中老小尽皆入狱,只等明日三司会审再行定夺,安氏因有诰命在身,免了一场牢狱之灾,但开审后也是要过堂的。
良久,帝王轻叹道:“大约是天意罢。”
否则他的阿离,怎么偏投生在安氏肚子里,成了叶重锦,身体里还流着一半安家的血。
与安家的恩恩怨怨,早已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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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叶重锦心中烦闷,久久不成眠,想出去透一口气,刚起身,便被人揽住腰肢带回被窝里。男人上身赤膊,强有力的臂弯隔着一层衣衫,仍旧把炙热的温度传给了他。
“四月了。”叶重锦道。
顾琛道:“可夜里还是冷,阿锦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叶重锦垂下眼睫,轻叹道:“是啊,夜凉如水,外祖母年事已高,也不知在天牢里头是个什么光景。顾琛,你要连我母亲一并杀了吗。”
顾琛翻过身,把少年柔软的身躯压在身下,深邃的眉眼划过一抹笑意,问:“阿锦以为呢?”
叶重锦抿起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从前我一直很怕你,在你眼中,人的x_i,ng命不值一提,碍眼的,不喜的,随时都可以清除,甚至不会皱一下眉头。这一世,你在我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无害,温良的姿态,让我渐渐忘了你的本x_i,ng。”
男人勾起唇,道:“那阿锦以为,朕的本x_i,ng是什么?”
叶重锦道:“你的本x_i,ng是掠夺,是嗜杀,是睚眦必报,你的包容,仁慈,全是装出来的。”
“原来,阿锦是这样看朕的。”
叶重锦问:“难道我说错了?”
顾琛望入那一双清澈的明眸,低笑一声,摇头道:“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既然已经被你识破了朕的本x_i,ng,朕也不必再遮掩,索x_i,ng让你体悟个透彻。”
他俯下身,吻上少年如玉的颈侧,叶重锦一惊,欲推开他,却被男人握住手腕,轻松压在头顶上,狠狠堵住了唇。
……
次日,叶重锦转醒过来,尽是疲倦,动一动脚趾都嫌费力气,在心里把那人骂了千百遍,他开口唤道:“来人,伺候本宫更衣。”
一出口,嗓音竟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殿外立时有人应诺,一行宫婢呈上洗漱用具,缓缓进入殿内。
叶重锦深吸一口气,强忍不适坐起身,侍婢上前替他更衣,少年肌肤似雪一般,绽放点点红梅,美好的青涩的少年身躯,直叫人羞红了脸蛋。
叶重锦无暇顾及她们,只问:“什么时辰了。”
一名侍婢小心道:“启禀凤君,刚过午时。”
叶重锦一愣,蓦地抬起眸,道:“午时已过……如此说来,那案子已经结案了。”
宫婢道:“正是。”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问:“可有什么消息。”
此番安家牵涉其中,众人都知道,那是凤君大人的外祖家,就连丞相夫人都入了罪,在紫宸宫里伺候的这些宫人,哪个不是心中忐忑,怕受到牵连。
好在凤君大人得宠,如此大的罪名,都能给抹去。
大宫女笑意盈盈道:“凤君且放宽心,叶夫人已经安然无恙,回相府去了,您外祖家也因是受j,i,an人蒙蔽,这才犯下大错,所谓不知者不罪,陛下格外开恩,只查抄了府邸,人全都放了。”
叶重锦呐呐不成言,昨夜那男人的情状,分明是被他惹恼了,赌气的举动。
他弯起唇,松了一口气,又问:“其他人是如何处置的。”
那宫婢小心替他c-h-a上玉簪,整理好冠戴,答道:“听说内阁大学生柳大人也是反贼,除了柳大人,还有御史台的李大人,兵部侍郎的王大人,统共十几个,都被当场拿下了,谁能想到,原来陛下早已查得清楚明白,所谓三日之期不过是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