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白衣潇潇的冯素珍,今日不知为何也反常的穿了件湖蓝色的云锦长衫,微风一过,衣摆上下起伏,粼粼生辉,更显得她长身玉立,丰神朗朗。宫灯之下,冠玉般的面容仿佛染上一层光晕,让人如梦似幻、看不真切,平日的一副书生模样分毫不见,今夜倒显出些王孙公子的潇洒fēng_liú来。
不知是否节日的气氛感染,两人今夜都有些不同寻常,却都好似没有意料到一般,不知不觉间,怔怔对视的目光便纠缠在一处。
张绍民见状,等了片刻,终究只能不合时宜的咳了一声,打破这略显暧昧的沉默,朝着冯素珍玩笑道:“冯兄你平日老是非灰即白的,这乍一穿鲜亮颜色,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连我都要看晕了,怪不得不敢多穿,这恐怕一出门就要掷果盈车了吧!”
冯素珍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对着天香发起呆来,神色有些讪讪的回道:“绍民兄玩笑,我一个女子要什么掷果盈车,这一车的鲜果可真是浪费了。今日过节嘛,大家图个喜庆,我总不好穿的太过素净罢了。”
张绍民笑笑看了眼天香,见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眼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冯素珍的方向,心中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暗红的袍子笑道:“这倒也是,看我这——”
话说到一半,被一阵拍手声压过,只见门外两队內侍鱼贯而入,提着灯笼左右散开,高其卓尖细的声音随着一道明黄的身影揭示出眼前的情形:“皇上驾到。”
第19章 天子意
高其卓尖细的声音随着一道明黄的身影揭示出眼前的情形:“皇上驾到。”
三人交换了下目光,分明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不解,忙又离座上前行礼,只有天香不满于此时的打断,理直气壮的上前问出三个人心中的疑惑:“皇兄你怎么来了?”
皇帝一脸长兄的包容笑意道:“今日家宴,阖家团圆,朕在宫里孤家寡人,就你一个嫡亲的妹妹,怎么还不能来过节吗?”
说着眼光向下一扫,见张绍民跪在两步之外,便又笑道:“张爱卿果然也在这儿,还是你这儿热闹。”回头又看了眼天香,别有深意的说道:“天香你今日打扮的倒是比昨晚漂亮许多,可见家宴比宫宴重要得多,朕岂能不来?”
说完上前两步,边走边道:“都别跪着了,赶快起来,今日是家宴,咱们只论情谊、不分君臣。”目光划过湖蓝色的身影时,倏的一亮,话是对着两人说,虚扶的手却伸向了冯素珍。
冯素珍心中一惊,赶忙退后半步,将将避过皇帝,道谢起身,就听身边的张绍民回道:“皇上圣明,长公主怜臣家中冷清,允臣前来一同过节沾沾节气。”
“还是天香想的比朕周全啊,过节嘛,原本就该一起过才热闹。”皇帝坐上主位,朝三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说话,转头朝天香道:“往年是怕打扰你跟驸马成双入对,今年总该没妨碍了吧?”
天香听到“成双入对”,脸色微微泛红,瞟了冯素珍一眼,嗔道:“往年?往年还不是什么巡查宫禁、轮值守夜,哪有功夫陪我!”
冯素珍想起往年为了躲着天香,总是把守卫值夜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害得她老是一个人过节,不知不觉就皱了眉,脸上带出一抹愧色。却见皇帝端起一杯酒朗声道:“为了这江山社稷,以往着实是辛苦几位了,朕也一直没来得及正式的道谢,今日就借着过节,朕敬各位一杯。”说罢,抬手饮尽,三人也忙陪着饮了一杯。
还没来得及谢恩,皇帝却又执起了酒杯道:“这第二杯酒,朕要单独敬给冯小姐。”说着目光一转落到冯素珍惊诧的脸上道:“冯小姐胆识过人、智计无双,从前多次救朕和江山于危难之中,前些日子却身陷囹圄,恐怕吃了不少苦,朕代表朝廷给你赔罪,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冯素珍只觉脑中忽的一跳,忙起身跪在一旁,谢罪道:“草民不敢,草民欺君罔上本就罪在不赦,幸得皇上仁厚宽恕,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心怀怨怼。”
皇帝伸手扶住她抬起的手臂,满脸笑意道:“朕都说了今日只论情谊,你怎么又动不动就行礼,难道你跟朕往日就只有君臣之分,没有半分情谊不成?快起来。”
皇帝突然间的示好举动令三个人都暗自心惊,天香盯着皇帝停在冯素珍小臂上的手,眼光明明暗暗的闪烁,指尖的酒杯紧了又紧,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捏碎。张绍民心中也隐隐觉出不对,却摸不清皇帝怎么突然对冯素珍另眼相待,试探着打圆场道:“万岁圣明烛照、顾念情义,对一班旧臣都颇为怜惜,在朝堂之上亦是如此,冯兄你倒也不必推辞。”
冯素珍心中怎会不知张绍民用意,忙顺着他的话退后起身谢恩,抬手饮尽杯中酒,只是眼前情形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不由得心思如转轮,暗暗揣测皇帝到底所为何来。
皇帝却渐渐敛起笑意,缓缓的又倒了一杯酒,语气沉重道:“这第三杯酒,朕……敬给梅竹。梅竹待朕情深义重,可朕却万分对她不住,连她的x_i,ng命都没能保全,每每想到,都自责不已。只是梅竹走前,曾托付朕要照顾好她家小姐,朕当时茫然无知,后来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说着目光轮流扫过众人,最终又停在了冯素珍身上,语气恳切道:“既是梅竹遗愿,朕自当为她完成,冯小姐若信得及朕,便请待梅竹受了朕的酒。”
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