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在庭院中练剑的一幕幕闪过,第一次佩著长剑驰骋千里的豪情在心中辗转轻漾,第一次踏上殿厅时的骄傲荣光、第一次为国而战时的耻痛与不堪,漂泊天涯为生计而忙的艰辛……
在这一刻,所有的年华都汇聚成了一点一点闪耀著光亮的水滴。以最自然的方式融汇在了这水塘中,蒸腾於天地间,化为乌有。
当气息汇集,最後一次从体内腾涌而出时,卓允嘉浑身瞬间松懈了下来。
巨大的反推力让慕容定祯毫无防备的身体重重一震,还好有薛承远在身後紧紧的抱住了他。
“……”卓允嘉只觉得浑身都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低坠深渊,紧接著被熊熊烈火吞噬,倒在了水中。
“卓允嘉!”薛承远高喊了一声,生怕他出什麽意外,远处待命的景唯玉立即奔走过来为卓允嘉诊治。
二十四个时辰……这二十四个时辰,到底如何度过的,现在回想起来,卓允嘉脑中有些空白。
景唯玉将卓允嘉捞出了水面,准备为他诊治。
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卓允嘉却挣开了景唯玉为自己诊治的手,撑著塘岸,向薛承远身边挪步而去。
“定祯……”卓允嘉轻唤道。
这副再没有沈稳深厚的内力,全身上下透著虚空的躯体,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可卓允嘉还是走到了薛承远身旁,伸手搂住了慕容定祯的脖颈。
在这一刻,卓允嘉是这麽想将慕容定祯抱在怀里,紧紧的抱著他,在水中摩擦著他高高隆起的肚子,将所有的爱都揉捏在这怀抱里,渗透肌肤沁入生命。
“定祯,你没事了……”卓允嘉打量著慕容定祯原本泛著灰暗的皮肤,释然的笑了,像是一个赎罪的人获得了最终的解脱。
靠在卓允嘉的怀抱中将近半个时辰,慕容定祯鼻中柔柔的轻哼了一声,手掌又一次提了上来,抚著肚子,转醒了过来。
“唔……”
“皇上”薛承远见慕容定祯在接受了全部内力之後,逐渐清醒,也决定立即为他接生。
“皇上──”薛承远在慕容定祯耳边一直唤著他的名字。
片刻後,慕容定祯睁开了挂满水露的眼帘。卓允嘉和薛承远一同并入了他的视线。
还是痛……,意识一旦清醒就立即被这体内无尽的阵痛而占据和折磨著。
慕容定祯痛苦的又呻吟了一声,修长的手指紧扣住卓允嘉的腕间,肚子随著阵痛又一次不由自主的从水中直直挺起。
“呃──呃!──”置身於无形的水波里,施力都是这麽艰难。慕容定祯痛的辗转,挺著肚子双脚著地,再又一波疼痛袭来时几乎站了起来。
“皇上,向下用力!”薛承远已经摸到了孩子的头,立即跪在水中去转动胎儿的头部。
慕容定祯虽不是初产,但这次的胎儿确实不小,加上前段日子风波不断,慕容定祯也未能很好的安胎,生起来难免困难。
孩子的头颅顶在慕容定祯的胯下,这似曾相识的剧痛让慕容定祯疼的癫狂。
“允嘉!!!”慕容定祯紧抱著卓允嘉的身子,任凭自己的肚子挤在卓允嘉平坦的腹肌之前,不知如何排解这产痛,口中不断的呻吟。
“呃──!!!”就在慕容定祯又一次绷直了身体的刹那,跪在水中的薛承远终於施力配合著慕容定祯将孩子拖了出来。
一个全身带著微微青紫,腹上连著旋转脐带的小东西,被薛承远交予到了慕容定祯的怀里。
慕容定祯气喘吁吁的抱著这十月怀胎的宝贝,激动的几乎不敢正视。卓允嘉搂著他们父子,巨大的喜悦让卓允嘉在这一刻忘了这世间除了眼前父子所有的存在。
薛承远为孩子将脐带剪断夹好伤口,又检查了他的口鼻,婴儿在慕容定祯怀里翻转著身体,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令人难忘的啼哭。
慕容定祯素日里冷漠威严的脸庞,也在孩子诞生的这一刻充溢著所有人间至美的感激和柔情。
“他是我们的儿子……”慕容定祯摸了摸怀中宝贝的下身,终於能够确定他的x_i,ng别,抵在卓允嘉额头上,轻声说道。
“他回来了……”
慕容定祯将婴儿紧紧抱住,像是多年之後又一次拥有了生命里失而复得的珍宝,随即用那羸弱的双臂将婴儿高高举起,在月光之下对著世间宣告著他们的生命和爱──有了延续。
“他回来了!”慕容定祯的声音回荡在层峦叠嶂的山谷之中。
明月高悬,一袭柔柔光辉穿透缥缈的云雾撒照在这个小小生命的额头上,照耀著他,有如早已静候著他的到来。
卓允嘉看著儿子,看著慕容定祯,第一次明白什麽叫爱的传承。
就在这时,众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婴儿在月光之下,睁开了大大的眼睛。
那眼睛泛著清亮,纯净的未曾沾染丝毫尘世瑕疵,用一种与生俱来的泰然注视著手脚忙乱的父亲们。
慕容定祯和卓允嘉一同望著他们的孩子,似乎都未曾想到会有这一幕,早已疲惫不堪的两人竟看的都有些痴迷了。
风停了,漫天飘荡的在夜色里,就连水声也隐没在这份无边的沈醉和幸福之中,万物都似乎在这一刻归於沈寂,世间一切都静止下来。
“……十二年後,他终於重回到了我们身边……”
慕容定祯对视著儿子眼中折s,he出的淡淡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