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要将楚湘东的所有恶行都盘托而出,这一行为无异于与hp彻底宣战,一如江河所说,他们或许挑战的不是一个练习生的德行,更是一家公司的权力,甚至于是整个比赛的格局。
这个圈子本没有什么清白公平,暗箱c,ao作,计票造假,结果总与权财密不可分。试图反抗的人或许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阚君桓停止活动,于斐毅然退组,再到今天苏乔的忍无可忍,在他们意图说出真相的时候,外界的攻击就已经先声夺人。
乐时伸出一只s-hi淋淋的手,颇有些孩子气地留下小拇指,在于斐的面前晃了晃,他向于斐约定道:“这一次,无论是喜是忧,是赢是输。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于斐笑逐颜开,小指勾在一起,拇指抵着拇指,默契地按了又按。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阚君桓将手机的听筒朝外拉远一些,好让里面源源不断的哀声怨语更加无力,他看向落地窗外的都市夜景,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弧。
“为什么点赞苏乔的微博?是什么意思?”
“您也很清楚。”阚君桓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经纪人在那一头几乎要哭出声来,“hp做了什么,您也很清楚。”他打开电视遥控器,《创偶》的回放记录在屏幕上多达三四十条,除却唐之阳的舞台,他看得最多的,是初等级评价与c位选拔。
“既然他没有这个实力,为什么要让他唱一首连他都频频失误,连他都感到陌生的所谓‘自作曲’,既然他没有这个才力,为什么要让他编出如此出色新颖的动态舞台?”他的语速平缓,脱口而出的明明是反问句,却像是在和焦头烂额的经纪人平心静气地说故事。
“明明知道会毁了他,为什么不能让他在节目里,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地努力,靠自己得到应有的名次?”
经纪人怒极反笑,那头啪地甩脱什么东西,是清脆的四分五裂声,“君桓,你出道多少年了,我就做了你多少年的经纪人,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天真?无论是六光年的出道战,还是现在创偶的抄袭风波,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天真?”
“是公司选择了你们,是公司为你们好,爱惜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留下,创作出更好的作品,为你们投注了资源,按时给你们发工资。不就是希望你们可以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吗?你知道于斐的出走让公司蒙受多少损失吗?你知道你力挺于斐的行为又给高层带来了多大的压力吗?”
阚君桓沉默着,可那头的人却越说越激动,话音甚至带上了哭腔,他几乎是声嘶力竭:“我真的受够了,我每天、每天,都顶着多大的压力上班啊,我完不成一件事情,面对的永远只有辞退。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我没有女朋友,我没有家庭,我要靠这份工作赡养父母。我真的……为什么什么事都不顺……”
“君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看不明白你了。你就像刚出道的时候那样,好好地跟我商量,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这不好吗?”
阚君桓看着那些烂熟于心的节目画面,搁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清脆的啪嗒一声。他以指反复揉按着眉骨。在短暂和辉煌的舞台生涯里,无数人来了又去,曾经促膝夜谈、亲密无间的经纪人,如今已经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他们之间只剩下痛苦的怨愤。
“老赵。”阚君桓截断经纪人粗重而悲伤的吐息,他似乎被这个久远的称谓逗笑了,他的视线从电视机中光芒四s,he的舞台,移到了阔大而寂寥的城市晚景,笑容余温尚在。阚君桓站起身,从立柜上取下一包烟,烟盒里空空留着一支,他啪嗒一声打开火机,熟稔地点烟,橘色的火星在黑暗中亮起,他深深吸了一口。
通讯那头的人顿了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提醒,他的声音颤抖:“你少抽点,对嗓子不好。”
“你还要上台唱歌呢。”
阚君桓的心一抽,雾蒙蒙的烟气从眼底升起,他夹烟的手指轻轻发抖,终于闷出一句鼻音浓重的话:“老赵,你和公司,都放弃我吧……我已经……连一个字也唱不出来了。”
他没有等经纪人回复,倏然地挂断电话。他在室内茫然地转了几圈,像是被囚禁在动物园玻璃展柜里的一匹狼,无止境地巡游、打转,终于都会绕到原点。他的手机发着幽蓝色的亮光,无止境地震动着,是被塞满了暴涨讯息的垃圾桶。
终于,他停在落地窗前,看窗外楼高林立。他犹豫了一下,打开窗,像个没事人一般,沿着凉风飒爽的阳台走了几步,从二十九楼向下看去,一种混杂着孤独的恐惧和寂寞就在一瞬间擭住了他的心——在这样万籁无声的寂夜里,有多少灯是亮着的,又有多少灯是暗着的?
有多少黯淡的、沉睡的窗口前,也站着像他这样清醒的一个男人,拿着烧尽了的一截短短的烟蒂,觉得生是无所谓,死也是无所谓。好像只有纵身一跃的刺激才能够让自己有些微的清醒,他握住了阳台的扶手。
阚君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把最顶的衬衫扣子解开,他摘下眼镜,在衣角仔细擦了擦,他将眼镜工工整整放在脚边,视线动荡地模糊起来,当他将拖鞋并排放好的时候,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像是被突然惊动的一头鹿,有些恐慌地回过头。
他向后走了两步,透过薄薄的窗影,他看见屏幕上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