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指导当场尥蹶子,说他干不了。
宋亦上看到纪嘉奕反而低了头,一手c-h-a兜一手搭在美术指导肩上忽悠人:“你能干,我还不知道你么,这事儿非你不可,后天晚上再给我看一版。”
美术指导吹胡子瞪眼,似乎还在生气,纪嘉奕便说:“这么大个人了,稳重一点。”
而在这漫长的修改中,每次纪嘉奕摇头说不行时,因为时间赶,工作人员们几乎是要熬夜的,一熬夜,美术指导嗷嗷骂,边加班边说下次再也不进这个组了,老子不干了!挣谁的钱不是挣?
可宋亦上还听说,在上部戏,上上部戏时,这位美术指导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不还在干苦力?他倒不是缺钱,人家名气也很大,单纯是想在纪嘉奕剧组里待着,嘴上骂人,心里却觉得是划算的。
电影刚开拍时正值盛夏八月,暑气正浓,艳阳烘烤着大地,空气里带着滚烫的热度,几个大风扇在现场呼呼转着扇叶,一刻也不敢停歇,众人几乎都是在片场走动一会儿便大汗淋漓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起码今天,演员在服装方面不用里三层外三层的全副武装。
隔壁片场里有个新生流量,刚拍完一场戏,几个场务搬着几箱子冰棍给工作人员们发,那是流量的几个站子做的联合应援,有给工作人员们当零嘴儿吃的小零食,也有给剧组主创准备的礼包,都是粉丝们的心意。
工作人员们分了冰棍,一个个乐呵呵地名正言顺坐下来休息聊天,对小鲜r_ou_左夸右赞。
宋亦上看了一眼隔壁,关于那位小鲜r_ou_姓甚名谁,他毫无印象,也毫无兴趣,可能是某位后起之秀。
钱余盯着隔壁,对宋亦上说:“当初哥哥的排场可比这大多了,那个巧克力味儿的冰淇淋还是你代言的。”
宋亦上把着小风扇放在脸庞吹:“嗯,我是它的前代言人。”
隔壁的人们吃着冰棍儿快活,而这里的人们对着高温抱怨,宋亦上天生不喜欢听翻来覆去抱怨的话,于是让钱余去买几箱冰棍过来。
钱余临行动前,宋亦上问道:“我现在还有代言的冰棍儿吗?”
钱余装作认真想了想说:“没有。”
宋亦上脸上无喜无悲:“好,买贵的。”
隔壁动静很大,纪嘉奕看见了,转而对副导演说:“明天往现场搬两桶绿豆汤过来,别让大家中暑。”
副导演一拍脑袋:“差点忘记这茬儿,还是你想的周到。”
钱余办事很利索,很快,他们的片场里也抬进了几个纸箱子,副导演往里瞥了一眼:“哟,冰棍儿啊,大家快分了,不然一会儿要化了。”
众人纷纷喜形于色,上赶着吃冰棍儿,连带着工作热情都高了,宋亦上看着纪嘉奕朝他走了过来,以为大导演怎么也会说两句让他不堵心的话,谁知纪嘉奕开口便是:“刚刚你那段不行,一会儿重拍。”
“好。”宋亦上答得轻快,戏演得不好,他认了,再拍就是,于是他从箱子里捡起一根冰棍儿,朝纪嘉奕递了过去,问:“吃么。”
纪嘉奕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又看了一眼宋亦上,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非常冷漠地离开了。
冰凉的寒意浸入掌心,宋亦上浑然不觉。
看着纪嘉奕的背影,冰寒让人清醒,他这才想起纪嘉奕说的留下他的原因。
因为他的脸。
这句话说的太过于敷衍,以至于让人真假难辨。
纪嘉奕虽然把他留在剧组了,可让他离开这件事像个炸.弹一样躺在他心里,让他惶惶不安。纪嘉奕不仅是对他的脸,甚至对他这个人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兴趣。
何况纪嘉奕这个人虽然冷肃,但对周围的人还是有一种别扭的亲切,而对宋亦上,全无。
这不科学。
宋亦上把冰棍儿重新仍回纸箱,大步跟了过去。
纪嘉奕此时已经走进了人群里,熙熙攘攘的人声像海潮一波接着一波,宋亦上站在纪嘉奕身后,突然出声:“导演。”
纪嘉奕回过了头,周围的人也都噤了声。
宋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纪嘉奕,喉头微动,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却只说了:“可以给我讲讲戏吗?”
周围人见状,识相地避开,但宋亦上把纪嘉奕领到了休息室。
纪嘉奕进去之后,宋亦上也进去,他随手把门关上,反锁。
纪嘉奕用余光扫到了他的小动作,略有不解地看着他。
宋亦上把门锁上之后,往前走了几步,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纪嘉奕神情素淡,比起宋亦上的步步紧逼,他反而放松地靠在窗台上,扭头看窗外的景色:“后悔什么?”
宋亦上逼视着他:“如果你实在讨厌我,我可以退出,周晨的事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纪嘉奕几乎是不可察地眼睛睁大了一点:“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宋亦上端正了神色:“你为什么让我留下来?”
凭一段没有证据的关系,说服力的确太差,何况根正苗红多做奖杯压阵的纪嘉奕的身份背景,也不是圈里的普通人能比的。
以宋亦上现在的资源和发展前景,他需要这个机会,而对纪嘉奕来说,选择了宋亦上反而显得跌价。
纪嘉奕依旧神色不动地略过这个问题,反问:“你每天脑子里装的东西为什么不是我该如何抓住这个机会,而是我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个机会的?”
宋亦上顶撞:“知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