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眼睛亮了亮,他欢快应诺,随后步步后退至门边,方才转身离去,姿态礼制均无差错。
刘启见状又是一哼。刘彻忙凑过来继续给老父亲敲背,一边敲一边得意地翘嘴角,嘿,嘿嘿嘿,阿兄说要为我守土,嘿嘿嘿。
虽然刘启说贾夫人这段时间都被蒙在鼓里,也有想要促成夏安然同窦皖的王皇后在帮忙隐瞒,但当夏安然同母亲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贾夫人早就知晓了。
“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贾夫人温柔笑道。她抬手握住了幼子的手,然后轻轻拍了拍,颇有些狡黠地说道,“哪有母亲发现不了孩子变化的?若非是我助澜,你的亲事怎可能拖到今日。”
夏安然顿时一噎,露出了一个略有些憋屈的表情。见他这般,贾夫人伸出手在儿子的脸颊上轻轻一捏,“以后还敢不敢瞒着母亲了?”
“不敢啦!”小国王左右看看,见宫内侍从都识相地低下头,便蹭到了母亲怀里撒了会娇。
贾夫人温柔搂着小儿子,眸光缱绻柔和,她轻轻拍拍儿子,“胜儿,你开心吗?”
夏安然一愣,他仰头看去,就见贾夫人如同湖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眸正紧紧看着她。她如今不过三十余岁,模样娇艳,但是比起她的外貌,这位女性最被人轻忽的便是她的智慧。
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你开心吗?和他在一起。”
“开心的。”夏安然顿了顿,然后将窦皖为他做的好多事一一说了,他有心要为窦皖说好话,可说呀说却把自己说到脸上有些发烫。
贾夫人含笑听着,视线缓缓下移,挪到了儿子时不时轻轻捏过的玉佩上头,她视力不错,自然可以看到上头的纹样和朴拙的刻工。
贾夫人看透了一切,但贾夫人不说,她只是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发髻,“胜儿开心就去做吧。”
“等到以后有机会,带他来见见母亲,到时候……母亲喝他一杯茶,再给他一个红包。”
夏安然顿了顿,不知为何脑中骤然间闪过一系列凌乱的画面,摇曳的白烛,放在桌案上的牌位,端坐的女人递给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一个红封的场面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
他皱了皱眉,还来不及细想就听闻外头惊呼声炸响,“日食啦!”
日食?夏安然一惊,他赶紧扶起贾夫人,命道:“先点灯,点灯笼,所有人靠近光源,快!”
在天人感应还没什么市场的时代,日食所带来的惊慌仅仅是气象本身。
宫人点灯的速度很快,也多亏贾夫人这儿因为夏安然的关系收藏了不少灯烛,现在宫人们小心翼翼护着火苗并举着这些灯烛在宫内游走。
一次日食持续的时间基本上不过十分钟,当中最危险的就是太阳被遮挡或者大部分被遮挡的两三分钟,贾夫人让人提着灯笼出宫去到周边帮忙照明了,几乎是同时王皇后也派人出来维持秩序。
宫内众人虽有慌乱却并不惊恐,很快在灯具被点亮后嘈杂声也小了起来。夏安然也是在小时候曾经在学校里观察过日食,那时候大家还自制了墨镜观察,不过那时候他还太小,真的记不得当时的情况了。
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能点亮在西汉长安城观察日食的成就,不知道这次是日全食还是偏食。
夏安然眯着眼悄悄往天上看了一眼,此时日食刚刚开始,日光还很亮,有些刺目。他正想找可以保护眼睛的东西,却看见贾夫人十分淡定地让人举出了一个水盆,宫人往里头倒了不少墨汁。
贾夫人对着小国王招招手,面上很是慈爱,“胜儿可是想要看日食,直接看盆子里吧,这样不伤眼睛。”
夏安然震惊了!
平面镜成像!母亲居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方法!到底,到底我们中谁才是穿越者?他在这一刻深深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日食的过程并不漫长,因为贾夫人调动有度,整个宫内都很安静,甚至于不少宫女子一起凑过来看日食,太阳被一点点遮住,世界渐渐转暗,虽有灯光在侧,但趋光而存的人类仍情不自禁产生惊恐的反应。
抱团、发抖、慌乱、胡乱走动,几乎就在太阳被遮住的一瞬间,尖叫声连连发出,并且很快就伴随着宫女子们敲击金属发生的尖锐响声,此时神话故事尚且未广泛流传,这样的驱逐动作自然不是在驱赶“天狗”,一方面是在此时警告陷入癫狂的野生动物不要靠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带有节奏的响声更能安人心智。
他侧身一步,将贾夫人护在了身后,在黑夜之中,他将五感放到了最大。
这次全日食时间维持不长,约莫过了一分多钟之后日光便渐渐露了出来,各宫的欢呼和敲击声更响,就连护卫的廷尉兵士也也不由加入了这一行动之中,两分钟后,日光终于驱散了黑夜。
就在众人欢呼之时,夏安然听到贾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疑惑回头,对上贾夫人不解的视线,无辜得就仿佛她方才什么都没做一般。
日食后,王皇后很快派人来各宫询问情况救治伤员。
贾夫人这一宫除了一个侍从翻找蜡烛时候撞到了腿均都没有大碍,这次突如其来的日食影响到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受伤都是被动物攻击。对比有心理准备的人类,动物们对突然降临的黑暗的恐慌要大得多,尤其是食草类动物。
最严重的是上林苑一个郎官当时正在洗马,结果被受惊的马匹顶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