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也算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故事看起来就这么结束了,但只有刘启自己知道,这件事在他心中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颍川郡一事告诉了他,如今的大汉行政体系是有漏洞的,这个漏洞如今只是多了几个鱼r_ou_乡里之人,而等到以后,就有可能出现暗自屯兵之人。
这次他们在处理颍y-in侯时,就因为其手上有兵,徒增了不少难度。如果地方的消息无法第一时间被他掌握,那可能造成后果实在太过可怕。
刺史制度好用,但是如同父亲的想法一样,刘启觉得这个制度用个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用多了也将失效,而且如今的刺史归于丞相之下,如果一味抬高刺史制度,那便是抬高丞相的地位。
“丞相位置高一些不好吗?”大汉国的小太子歪着头问,“彻儿觉得周丞相很厉害啊。”
刘启自鼻腔发出了一个笑音,“哦?你倒是说说周亚夫哪里厉害了?”
刘彻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周亚夫有多厉害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儿子听闻周亚夫为将时,可折吴、楚之锐锋,不数月而平大难,其为相,守正不阿,秉公而行。”
“阿兄说过,一个臣子能做好自己的本分,那就是称职的臣子。如果能在自己的本分之外还能做好别的事情,那他就是个好臣子。”
“丞相本身为将,儿子看过祖父当年劳细柳军之记录,细柳军军纪严明,犹如金城汤池之固,儿向往之。”
刘启看着小儿子挺起胸脯双目含光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他没有评价儿子这一番说辞是否正确,更没有对儿子说在他这个做帝王的眼中,周亚夫周丞相又是如何,而是先问了一句,“你胜兄同你说的臣子那一套是怎么回事?”
“嗯~”刘彻眼珠狡黠一转,然后咧开嘴对刘启说道,“阿父,我来考考你。”
“哦哟,你还要考考我?”刘启笑了一下,他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尖说,“行,你考吧。”
刘小猪双手负在背后,格外严肃认真地清了清嗓子,“方才我说了称职的臣子、好臣子,那么阿父猜猜,如果有一个臣子,特别能干,什么任务都能够完成得漂漂亮亮,而且所有人都说他好,就连他的敌人也说他好。阿父你说,这样的臣子是什么臣呀?”
刘启唇边含笑,眸中却有一道暗芒掠过,他拢了拢袖子稍稍欠身说,“还有这种臣子啊,这么能干……一定是闻名天下的贤臣啦?”
“阿父答错啦!”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刘彻可骄傲坏了,他撑着小腰板说道,“这样的臣子,是佞臣。”
“哦?”
刘彻没有发现父亲非同一般的态度,他得意洋洋地给父亲说从兄长那边听来的故事,“阿兄给儿子讲了秦人赵高的故事,其为始皇臣之时便极为灵巧,人缘亦佳,是以始皇信任他,才让他持印随行。”
“但是这人可真是坏透了。阿兄和我说天下的好臣子多半人缘都不怎么好,因为他们都有想要完成的目标,并且会冲着那个目标横冲直撞,又因为他们眼里容不下沙子,就会容易和别人起冲突,同样,如果帝王所举和他们想的不同,他们也会不惜得罪帝王而反对。臣僚之间还有可能出现私下朋友,朝堂敌人的情况。”
“但是坏臣子他们是以利益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立身之本就是帝王的信任和宠爱,所以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帝王,哪怕明知道帝王做错了事,因为害怕失去帝王的宠爱也不会加以劝谏,还会帮帝王做坏事,并且打压阻止帝王的人。”
刘彻用力点点头以加重自己的语态,“可真是坏透了!”
“阿兄说,这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信仰,这些人的信仰就是权势本身,赵高是这样,李斯也是这样。所以,我们用臣子,就一定要用有信仰有目标的臣子,不能用这种为了权势而权势的。就算要用了,也尽量不可让其登入高位。”
“你兄长……”刘启以指点桌案,斟酌再三,问出了一个较为含蓄的问题,“平日里头,就同你说这个?”
刘彻点点头,有些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又想了想然后说道:“当时阿兄正在看史书,就正好同彻儿说始皇之事。”
“哦?他是怎么说始皇的?”刘启倒是有些好奇了。
刘彻歪头思忖了下,“阿兄说了很多,但彻儿影响最深的是两个词。”
他比了比手指,“一个是厚今薄古,另一个是极富创造。”
这两个都是较为中性的词汇,刘彻叹了一口气,眸中却带着向往。
“阿兄说,秦始皇是开天辟地的天生之才,是各方面的天才,也因为聪慧,他自己走上了一条古之人从未走过之路。”
“但也因为聪明,他走了一条只相信自己的路。”
“旁的,阿兄便没有再说,他说彻儿现在还小,看不懂始皇的故事,所以就给儿子说了赵高的故事,教授孩儿如何辨臣、用臣。”
刘启闻言便不再追问,他只是稍稍偏过头问道:“那你倒不如同父皇说说,要如何辨臣呢?”
“要选一个敢说话的。”刘彻扳起了手指,“再选一个能说话的。”
“然后选一个敢办事的。”
“再选一个能办事的。”
“这四个人,就会是朝堂骨干。”
小少年对着他的父亲举起了手,笑得极为得意。
汉景帝眸子深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