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么情报吗?”总督看见宣恪手中的情报齿轮,“就在这里读取吧。”
“是。”宣恪走到桌边,将手里的金色齿轮,嵌入读取设备的浅槽中,齿轮哒哒地转动起来,两行未经加密的丹夏文字被投影在议事厅的桌上。
“宣处,速归,审讯科现在不太好。”
“於夜弦的原话:您要是不回来,他就在这里住下了。”
宣恪:“……”
总督:“……”
冉羽面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按着文件的手逐渐用力,在纸面上留下了褶皱。
*
宣恪推着少总督冉羽的轮椅,一路从情报处向下进入审讯科的大门,看到了情报处满头大汗的科员小黄。
小黄一眼看见宣恪推着的人,脸色又白了,赶紧磕磕绊绊地行了礼。
冉羽不满地蹙了蹙眉:“他不想走,就再关他几天。”
然而总督已然发了话,再关着於夜弦必然是不合规矩了。
宣恪走进审讯科的时候,才知道小黄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的原因。
四国中最恐怖的丹夏审讯科监狱里,竟然有歌声,唱得还是坊间的小黄曲,曲调轻浮,歌词露骨,偏偏唱的人还吐字清晰,声音清朗。
最糟糕的是,那人唱一句,就有不少人跟着学一句。
於夜弦站在“鸟笼”里,用手敲着墙壁打拍子,唱得专注,樱桃在他的手上跟着节奏蹦迪。
樱桃仗着除了於夜弦没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自顾自地瞎唱:“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
他俩各唱各的,谁都不影响谁。
不过整个审讯科,其他人能听见的就只有於夜弦的声音。
“下面的朋友,大声点啊。”於夜弦跺了跺脚,发出沉闷的声音。
楼下关着的那位“朋友”真的用沙哑的嗓音大声地跟上了他的曲调。
人类文明总有些共通的东西,比如一些耳熟能详的小黄曲,在押的各位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偏偏在这个时候都跟上了於夜弦的调子。
“三点钟方向的朋友,你跑调了,注意调子。”於夜弦指示。
闻讯赶来的宁绯赶上了这场狱中演唱会的高潮,脸变成了小黄科员的同款色。
他弦哥,可能真的是皮痒了。
一声巨响,宣恪狠狠打开了於夜弦所在监狱的门,整个监狱的歌声停了,只留下鸟笼在金属树枝上晃动留下的刺耳摩擦声。
樱桃刷地一声钻进了於夜弦的袖口,於夜弦站在汽灯下,冲门边的少总督十分不端正地行了个礼,无辜地看着宣恪道:“哟,早啊。”
宣恪胸口起伏,面上神色未变,指了指铁门外的方向,浑身上下似乎都在散发着冷气:“不早了,滚。”
“不、滚。”於夜弦靠着墙壁,气定神闲,慢吞吞地拉长了尾音,“不太会,要不你亲自教教我?”
在场的宁绯觉得,宣恪大概是想把於夜弦连笼子带人一起丢出去。
“有谁规定了审讯科的监狱里不让唱歌吗?”於夜弦振振有词。
“没有。”宣恪吐出两个字。
规定是没有,但平日里,但凡是个j-i,ng神正常点儿的,进了这里都要被吓破胆,稍微难搞一些的,因害怕头被打掉,也不敢造次。
谁像於夜弦,在这儿呆了一个晚上,把整个监狱的风气都带坏了。
有伤风化,宣恪觉得自己没冤枉他。
宣恪没开口,他推着过来的冉羽先看不下去了,少年靠在轮椅背上,即便是在闷热的地下,腿上依旧盖着毯子,他像是压了压心中的无名火,这才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们想怎么样。”於夜弦道。
宣恪微微俯身,帮冉羽把腿上的毯子掀开到轮椅的一边,这才对着於夜弦道:“我昨天关你,合规合矩。”
於夜弦居高临下看见他给冉羽收拾毯子的动作,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焦躁,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坐道,摆出了一副无赖模样:“那我现在不走,也合规合矩。”
宁绯感到头大,这尊贵的钉子户不愿意挪动自己的位置,说出的话还挺有道理,宣恪有本事请他进来,的确没本事请他走,就算他於夜弦今天在这里把监狱搅合得乌烟瘴气,回头总督也怪罪不到他的身上。
“算了算了,弦哥。”宁绯推开几人,赶紧上去打圆场,上衣口袋里塞着情报处的科员们刚刚塞过来的银元。
於夜弦看了看宁绯鼓鼓的口袋,知道他在此事中捞了不少油水,趁着众人不在意,冲宁绯眨了眨眼睛。
宣恪:“?”
“弦哥,外面下雪了。”宁绯十分狗腿地凑过去,“卓璃在外面等你。”
卓璃。
於夜弦坚不可摧的神情温和了一些,却不知道他片刻中脸上的细微变化都收入了旁人的眼中。
“也不是不能走。”於夜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门边走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宣恪问:“什么?”
於夜弦没理他,走到了丹夏少总督冉羽的轮椅边,看着轮椅上容貌有些过于艳丽的少年,露出了一抹坏笑:“我走可以,但我要赔偿。”
冉羽:“可以。”只要於夜弦能滚,给点赔偿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