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将熏香护好,勾着清瘦的脊背吸着烟。那个他该叫他舅舅的男人,终究还是没有做得太绝,这“佗罗”迷香可比父皇的“不归”好上不知多少,不过只是迷人心智、懒人斗志的迷幻熏香,吸了便忘去世间一切的愁,那爱的人依旧爱他,死去的人未死,他要的还在,想要的正在来的途中……再好不过了啊,被扔几下又如何?反正有了这香,他便能不痛也不痒。
都在等着少年哭着跪下磕头求情的,竟然却是这副无良模样?百姓们越发气愤,只觉被耍弄了一般,那手下的动作自是越发狠劣起来。一拨儿去了一拨来,只怕扔他的还不够多,泄不去多年被奴役的愤,到了夜半敲更之时,人群才算是真真的散了。
真累啊……僵硬的脊背终于可以略微伸展片刻了。
空荡荡的街角连一个活物也没有,这样大冷的天,猫儿都懒得出来晃荡。可惜烟也吸完了,漫漫长夜要如何熬过去啊?
玄铭叹口气,忽然很是同情起他的父皇来……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扔了我这半笼子的烂菜叶子。很想勾着嘴角自嘲笑,可惜嘴角蠕了蠕,一颗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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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却从眼眶里没骨气的掉出来……讨厌极了。
才要举袖擦拭呢,身后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很轻很慢,然后便是女人哧哧的笑。正要扭转的清瘦脊背立时便不动了,袖子放下来,闭了眸子将一眼的红立时合在眼帘下。
紫苏笑:“在哭麽?真可爱,多大的人了还哭……”凉凉调侃着,苍白的手指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帕子,垫着脚尖往笼中扔去。她如今更瘦了,笑起来,眼角都能很分明地看到几条鱼尾纹路。
带着女人温暖气息的帕子轻飘飘落在了少年肩头,那薄薄的肩头便似忽然离了身体一般轻盈起来,让玄铭好生不适。很想伸手将帕子取下来扔掉,可惜指头勾了勾,还是不肯动弹上半分。
就怕被她看出他眼里的红。
“啊嚏——”,刺鼻的腐臭气息因着帕子飞起的轻风将将入鼻,紫苏不适打了个喷嚏。一双桃花眸子早已将笼中的恶臭之物看得分明,想不到时隔多年,昔日那个端端清冷儒雅的少年终于是堕入了帝王人家的薄凉,那笑容便掺了些苦涩:“我还以为他终归是舍不得动你呢,果然人做了帝王心就薄了……那个女人将他的魂魄都勾了去,呵呵~~”
少年还是不动,知他定然在哭,却也不愿将他揭穿,依旧笑着去调侃他:“睡了麽?亏我还大半夜出来给你送食……多此一举,那我便回去了。”裹紧红裘,细腻腰肢款款扭转,提着食盒便要打道回府。
一、二、三……三还不及数出来呢,身后已传来少年满带鼻音的执拗嗓子:“本太子才不稀罕你那粗糙的饭食。你分明存心来看笑话。”
呵呵~~死要面子活受罪,果然是我的儿嚒~~~紫苏住了步子,一双暗淡的桃花眸子秒秒间便镀了光彩:“傻瓜,天下哪有那么多的笑话可看?看了多少年,早已看够了,也不稀罕你这小小一桩……不过是今晚多做了些饭,想着倒去也可惜,正好路过这里,好心送予你吃罢。你既不稀罕,我倒去便是。”
说着,开了盖子,竟果然要将里头浓香扑鼻的饭食往地上倒去。
“……拿来。”玄铭喉间一咽,瞥过头不看她,声音凶巴巴的。真讨厌此刻这凶巴巴的声音啊,哪里像个大人?可是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每逢看见这女人,便总也拿捏不好情绪,真可恶。
“呵呵~~想曾经有人求着我做,我都不肯动一动身子呢,如今你却还要嫌弃……给。我本也不想施舍与你,谁让我那日喝了你的酒,欠了你的情。”紫苏垫着脚,将食盒子往笼子一递,酒喝得多了,如今身子骨越发的没了力气,不过一个小小食盒子都吃力得不行。
眉眼瞥见少年怀里的香炉,那含笑的面颊便将将一滞。却也不肯泄露太多,兀自平稳着气息淡淡从怀中掏出来一只酒葫芦:“……你吸那‘陀罗’,吸完了心还是痛。不如喝我这壶忘川,一喝酒醉,省得漫漫长夜难熬。”
玄铭却不肯听她,一双发红的眼睛忽然含起了恨:“你若有这样好心,我与父皇便不会是今日这般的结局。可怜我父皇,一世为情入魔,偏还要连累我,生在这帝王人家……”
嗓子忽然有些发抖,真讨厌此刻的感觉啊,赶紧扭过头,一颗豆大水珠子又低在了暗处。待一转身,那一身红色妖娆早已行在了街角。
“呵呵,过去了多久的事还要提……我知你恨我,要恨便由得你恨吧。爱不爱哪是轻易由得人掌控的。”
女人慵懒的悦耳嗓音缥缈在寂寥夜色下。有风吹过来,吹得她红裘下的裙裾呼呼舞动……半月不见,她是越发的瘦了。裹着一件若大的红狐狸毛裘,绾着松散发髻的脑袋便越发小得只剩下一颗黑点……风都能吹倒她一般,摇摇曳曳的。好在终于是有十七八岁的清秀后生走过来,替她搀了一把。
玄铭看着看着,忽然地狠狠咽下去一大口馒头。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过她,因为听人家说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他在梦里便总是给她配上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和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有八成相似的面相,可惜,她哪有如今这般病瘦……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从前还以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