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站起来:“是吗?我看看。”他又转身同周鹤青说道:“回去吧,这几天把事情交接一下。”
周鹤青这才抬起头来,朝李教授笑着点了点头。有了外人在,他这会倒是敢看徐闪亮的眼睛了。那双含水的眸子里藏满了控诉和怒火,间或着还夹杂了一丝委屈。周鹤青坐在椅子上,玩味地看了一会徐闪亮,又等到里间的李教授喊徐闪亮进去,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又把椅子推进去。
徐闪亮给李教授指出问题在哪以后,就站在一旁发呆,其实也不全然是发呆,他的心思全部都栓在那扇薄薄的门板后面了。听到外面木椅拖拽时和地面发出的刺啦声,听到铝合金的防盗门拉起又阖上,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是有点不对。”李教授演算了会,小声嘀咕道。既然算的不对,说明后面都要调整,资料的整理工作也要暂时告一段落了。他抬起头来,朝心不在焉的徐闪亮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他说了一句,闪亮没回过神来,仍旧在旁边杵着,李教授笑道:“没事的,回去吧。”他老人家还以为徐闪亮是有多爱学习,非得站在这里看出个名堂。
闪亮答道:“好的,老师。”便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外头空荡荡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他憋了会,用力把眼泪忍回去,只不过可能力道太猛,以至于眼睛周围红了一圈,看起来好不可怜。他把头抵在防盗门上深吸一口气,这才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哪成想刚跨下台阶,就被旁边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周鹤青显然一直没走,他靠在门边y-in影处,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着眉心,很是疲惫。听得响声,他便抬头望来。五楼的办公区走廊静幽幽的,只有檐上的灯光和窗外的一丝星亮,这时节昼短夜长,明明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有些沉了。起初是雾霭般灰蒙蒙的蓝,日光一寸一寸隐去踪迹,及至到了窗外,路灯亮起,夜晚便再次降临。
“哭了?”周鹤青从y-in影处走出来,刚才徐闪亮在办公室里心神激荡下也没太在意,此刻才看清,他下巴上冒了些胡茬,眼睛底下青黑一片,看得出来他这几天应该过得不太好。
他往前一步,徐闪亮就后退一步,再近时,徐闪亮便带子转身想走了。下一秒,胳膊被人拉住,徐闪亮抽了两下没抽动,老虎钳一样,钳得他胳膊生疼,他便想喊想叫。周鹤青看得出他用意,三两下就将对方搂着带进男洗手间里,反锁了门。
这会办公区该下班的都已经下班了,独留一个老教授还在醉心学术研究,一时半会怕是不会来洗手间了。
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当口,周鹤青问他:“怎么哭了?被教授训了,还是……因为听说我要走了?”他力气不太大,起码没有上次那么大,所以闪亮轻而易举地从他臂弯下挣脱开,在狭小的卫生间里走动,假装没听清周鹤青的问话。
周鹤青就笑起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因为我所以才哭的了。”
徐闪亮愤然骂道:“少臭不要脸了,我会因为你哭?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因为你哭了!”他想出去,可周鹤青堵在门口,他就又不太想过去了:“你信不信我去教职工办告你s_ao扰学生!”
周鹤青死皮赖脸道:“你去啊,反正我已经辞职了,明天就去办离职手续。”
徐闪亮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辞职这个话题。他索x_i,ng蹲在地上,嘟囔道:“你辞不辞职,关我屁事,我和你认识吗?我和你有关系吗?”
周鹤青便也蹲到他身边:“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是我辞职却是为了一个人,你想听听吗?”
“不想!”徐闪亮跳起来,直接撞上了周鹤青的下巴。嗡嗡的,两个人都被撞得发麻,一个下巴痛得要死,一个觉得脑袋快裂开了,彼此抱着受伤部位东倒西歪的。但大抵还是下巴比脑袋脆弱一点,毕竟周鹤青被他撞得泪花都泛出来了。
瞅着这空当,徐闪亮捂着脑袋去开卫生间的门,却被周鹤青从身后抱住了,一边说话一边嘶嘶抽着气:“为了你,是为了你!”
徐闪亮刚把门打开,又被周鹤青在后面一推给阖上了:“是因为我想和裴海公平竞争。我等不了了,我等不到慢慢磨到你回心转意,我害怕裴海先夺走你的心。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给我一个能够和裴海公平竞争的机会?给我一个堂堂正正追求你的机会?”
他见闪亮不再挣扎,继续道:“辞职是早在见到你的时候就决定了的,一直拖到今天是想着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没想到这样反而更束手束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见面,还要担心会不会因为我老师的身份让你在学校受到排挤。我喜欢你,这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但是不希望你遭受流言蜚语,不想看到喜欢你的同学们因为这件事讨厌你。因为瞻前顾后,在意的事情太多,也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多么的艰难,我看到裴海天天黏着你嫉妒得快要疯掉,我等不了了,我每天都很想你。”
流言有多么可怕,周鹤青心知肚明,但他舍不得徐闪亮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