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给张子清行了礼,扬声道了声贺,同时带来四爷的旨意:从明个起,府里的一干大小事务暂交由张格格代为管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福晋屋里的刘嬷嬷。
如今张子清所在的院里也就住了张子清这么一户,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兜天砸下来,足以沸腾了整个院落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小曲子笑的跟朵花似的送走了他的偶像苏培盛公公,翠枝激动的热泪盈眶,死掰着门框口里念念有词似陷入了无人之境,一干子奴才奴婢们也都与有荣焉,欢天喜地想来张子清屋里磕头道贺,被翠枝一个冷眼瞪回去后,也不气馁,转而欢欣鼓舞的奔走相告(当然只限于他们这小小的院落内)。至于张子清则是盘腿在炕上一如既往的绣小蜜蜂,掌管府务什么的,最烦人捏,再说了,不是还有那刘嬷嬷在?
后院对于张子清暂代福晋掌管府务的消息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张子清做隐形人做惯了,不过一个病歪歪的刚由侍妾提拔上来的格格罢了,基不稳又讨不得爷喜,要不是这当口她们各自都忙得抽不开身,这档子好事会轮的上张子清这个又蠢又笨又病的货?更何况还有个刘嬷嬷在旁看着,说白了,张氏不过是台面上的摆设,即便是名义上的暂代,真正的权柄还不是牢牢的攒在福晋的手心里?
身为福晋跟前的心腹第一人,刘嬷嬷倒也没拿腔,一大清早的就捧着一叠子账本候在张子清屋外,张子清这个时辰还未吃完早膳,倒是小曲子和翠枝二人为他们主子感到受宠若惊。
“刘嬷嬷您老快进屋,这大清早上的寒气重,这摞子东西您遣奴婢过去拿便是,怎敢由您代劳?要知道,您可是福晋身边德高望重的老人,若是冻着累着您老的身子骨,主子她可饶不了奴婢。”
翠枝嗔怪的上前拿帕子给刘嬷嬷扑打着身上的露珠,小曲子也不敢懈怠,眉开眼笑的快手快脚的上前去给刘嬷嬷帮忙拿账簿。
刘嬷嬷却朝边上冷冷一闪,躲过了小曲子伸出的手,挺直了脊背咳嗽一声,微微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张主子此刻可拾掇妥当了?老奴奉福晋的命令给张主子送来了账簿,来时福晋特地嘱咐老奴一番,可千万的拿仔细着,这些账簿关系着全府上下大小事物,分门别类条分缕析,大到爷每年的俸禄小至府内每一处每一日的开销,一字一句都罗列的清清楚楚,纷而不繁,得以有据可查,福晋再三的嘱咐老奴不得马虎,要是让些手毛脚的东西弄污了一星子半点,毁了福晋多年的心血倒是其次,若是爷问罪下来谁又能担待的起?所以老奴答应福晋,一定会亲手将账簿一本不落的转交给张主子。”刘嬷嬷不咸不淡的说着,嗓音却是提高足以令屋内的张子清听个清楚,尤其在亲手二字加重了语气,似乎意有所指些什么,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老练成的小曲子倒是表情自然的收回了手,依旧笑得花开灿烂,可面上功夫尚不到家的翠枝微微僵了脸。
“还是福晋想的周到,也就是刘嬷嬷这般做事周全的人才能得福晋信任,担当此大任,而奴才们手毛脚的,可不正由刘嬷嬷所担忧般,若是弄些差池,可不是惹大罪了?还好嬷嬷提醒及时,奴才在这谢过刘嬷嬷的提点之恩。”感恩戴德的给刘嬷嬷鞠了个躬,小曲子垂了头将自个表现的愈发卑微,手微微朝屋内的方向一探:“刘嬷嬷快请进,主子老早就在候着嬷嬷呢。”
对于小曲子的识相刘嬷嬷很满意,略微一低头就着小曲子撑开的青灰色软帘下走过,可脊背却依旧挺得直硬,进屋见了张子清先是拿眼角细细扫了一遍,可能见她病歪歪呆呆然的样,实在不像野心勃勃有大志的,一如传闻般烂泥扶不上墙,倒也缓和了些面上的犀利,实诚的行了个礼。
“张主子安好。”
张子清反应慢三拍的往她的方位上看,顿了五秒,声音如蚊蚋:“刘嬷嬷……”
刘嬷嬷微微一撇嘴:“老奴奉福晋之命,给张格格送账簿过来,还请张格格过目。”说是送,说是让她过目,可刘嬷嬷依旧稳如泰山的立在当处,怀里捧着的账簿依旧抱得严实,似乎是连送出的样子都不屑做。
屋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看到这,还能不明白这老货的意思?不过代福晋走个过场罢了,福晋到底不希望她的权柄落在他人手中分毫,哪怕是短暂的一刻都不行。
翠枝由大喜瞬息大落,激荡愤怒的情绪稍微显露于色也在所难免,小曲子虽面上不显,可心里到底是意难平,毕竟是爷做主让他们主子掌管府务大权,福晋她凭什么横一杆子剥夺主子的权利?爷交代的很清楚,刘嬷嬷只是从旁协助而已,而主子才是正主,怎的换做福晋这,主子就成了台上光摆着好看的玩偶木雕了?对爷的命令阳奉违,彻底将主子束之高阁,难道福晋就不怕爷恼了她?这么想着,小曲子平静的脸上也难免带出了几分。
到底是年轻,即便内心坚韧犹如小曲子之流也难免将目光追逐于眼前巨大的利益上,哪怕是看花了眼也舍不得将目光停下,在他,或许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看来,府务与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