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停顿后,于无佑席心的脉搏,虽然微弱但是很平稳,应该没有命之忧。他甩出一包银子,吩咐稳婆道:“去雇一顶轿子,四个轿夫,将夫人和孩子,送到我给你地址。记住,不准告诉任何人,是我吩咐的。”
稳婆接过重重的钱袋,掂量掂量,眉开眼笑。立刻去办的妥妥帖帖,于无佑一直暗中紧跟着,直到看见这顶青色的轿子,将昏迷的席心和熟睡的孩子,送进那扇朱漆大门,他才转身离开。
于无佑的内心,突然间有些空荡荡的难受,脑海中时时刻刻都想起,席心痛苦的呼唤的身影,听见她揪心的呼唤“斯哥哥。”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为了叶曼青,他于无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甚至可以亲手将叶曼青推到她爱的人的怀抱。于无佑曾对叶曼青这样说过:为了你,我可以失去一切,甚至失去你。
可是那时候的心,都没有如今,如此的沉重和难受。因为席心——这个毫不相干的女子,柔弱的,固执的,坚强的女子。于无佑第一次质疑:自己十七年来,固守的爱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人们都说: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放手让你爱的人幸福。
于无佑就这样彻底的放开手,让叶曼青去追求她自己所谓的幸福。而他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的怀中。也许他就这样一辈子默默的看着她,直到自己老去,死去,化成灰,化作尘,依然围绕在她身边,包裹着她。
可是,叶曼青幸福吗?
躺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怀中,背负着一个爱她的人的罪孽,是否这就是叶曼青追求的幸福?
“她没死?”叶曼青疑惑的望着于无佑。
于无佑点点头,而后又补上一句:“放心吧,过了明日,她再想回宰相府,恐怕也不能了。宰相府从此就只有你一个三少夫人。”
于无佑起身,没有留恋,准备离开叶曼青的房间。
“佑……表哥……”叶曼青不确定的轻轻叫了一声,今天的于无佑的确有些反常,反常的仿佛变了一个人,叶曼青艰难的开口:“你没事吧?”
她生命中唯一的一个男人,她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虽然对于于无佑,她叶曼青没有爱意,她甚至利用了于无佑对自己的爱,来得到自己爱的人。她对他只有歉意,只有悔意,唯独没有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看见他今日落寞的神请,叶曼青的心,依然有些微微的像被划过的伤痛。
于无佑停住身子,幽幽的开口:“青妹,你幸福吗?”第一次,他如此的语气对她说话。
叶曼青的心慌的如原野上的荒草,跟着风疯一般长,她半响才开口:“也许……幸福……吧!”
于无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嘲的说道:“至少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人,是幸福的,这也足够。”
这个世界上,人心,要的东西,是远远不够的。有了锦衣,就会想要玉食;有了锦衣玉食,就想要权力;有了权力,就想要更多的更大的权力。
人的yù_wàng没有尽头,人的贪婪也没有尽头。
不同的是,有的人的贪婪,可以为别人带来享受,比如给天下苍生,带来安定和幸福。
而有的人的贪婪,终究带来的确是玉石俱焚。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文武百官面圣的时刻,未来天下谁主沉浮?在那一刻就应该通告天下。这之前,谁也不知道皇上苍擎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不动声色的宣布太子人选?
未经过内阁,未经过宰相首辅,未经过后,苍擎渊就突然下旨太子的册封大典。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廷明显是分裂成两派。
今日宣布后,终究一派得势,一派失势,失势者,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这些政治家们心里十分的清楚。十年寒窗苦读,位列朝堂,一旦站对行列,变成的是人上之人;一旦站错行列,不但个人命不保,恐怕九服亲属之内,也生活的胆战心惊。
暴风雨的前夕,永远是最宁静的时候。
——宰相府——
于纪贤和他的三个儿子,已经穿戴整齐,紫色、蓝色的蟒袍,白玉、青玉的腰带,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十分的凝重。
于斯早神游到天外,看着父亲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自己派出麒麟阁和翎凤阁所有人手,居然也找不到席心的下落。
如此关键时刻,她却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斯心十分的后悔懊恼,那夜从帝羽楼出来,就应该跟着她,一直到府。只是当时席心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认出自己,于斯一时有些慌乱,竟将她一人留在帝羽楼。
这一致命的疏忽,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能再原谅自己。
会不会是爹爹,将心儿囚禁起来?于斯很快否定,因为,于纪贤一直都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之内,断然不会。
于纪贤有些微怒的望着于斯,重重的说道:“斯儿,这是关系到宰相府今后荣华富贵的重要时刻。儿女私情,都给我抛诸脑后。大丈夫,何患无妻?”
于斯抬头深深的望着这个,叫了一辈子的父亲,一言不发。
——国舅府——
国舅司空敬来来回回的走的,双手不停的搓,不停的搓,不安的说道:“昊儿,我们大权还未夺过来,皇上就要立太子,你说怎么办?以后我们还会有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