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的。」
从高架桥下来,驶进新开发的住宅和商业,尚是一片寂寥清冷。干道
虽然宽阔,车流却没有了那股湍急。
「喏,看到那栋楼了吗- 有『富安置业』字样的?」吴静鸥扒着车窗,给表
弟指认道,「是子琪姐公婆家的- 严大哥,你就住这儿的是吧?」
「那个小太贵了啦llip;」严石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我住附近的惠湾花苑。」
「哦,也还是挺近的嘛!」
「嗯,到裕园也就五六分钟车程。」
转入一条幽静的小街,柏油路变窄了,路旁的梧桐树却越发粗壮茂盛。
越过一座小桥,沿着河岸干净的林荫道行进约五六百米,连梧桐树的枝桠儿
也拢了,仿佛森林公园般幽静,一座黑色的铁栅栏门镶着块儿黄铜的牌子刻着
「厓山路168 号」几个字。
裕园是上海顶级的高档别墅群之一,总占地面积近百亩,池塘、草地、竹林,
并不刻意攒聚,透露着一股质朴天然的气息,与其说是住宅,还不如说是公园
贴切。三十六栋风格各异的别墅错落有致,反倒更像是秀丽风景的点缀了。
严石刷了卡,车开进去,绕了几个弯,停在一栋三层的巴洛克式小洋楼前。
早有两个妇人垂手等候,都是三十岁四五岁年纪,系着白色的花边围裙,容
貌端庄。
「王姐和罗姐是家里的佣人。」下了车,静鸥分别作了介绍,又对严石道,
「严大哥,你停了车之后就先回去吧!」
「好的!」严石对海松招了下手,道,「谭先生,您需要的话,我随叫随到。」
吴静鸥引着父子俩登上台阶,女佣人拖着行李箱,穿过摆满万年青和瓜叶菊
的立柱长廊。
圆形花厅进去,正对的是青花瓷砖的楼梯,墙壁挂着几幅油画,转角处是彩
绘的玻璃窗。右边的铺着琥珀色地板的甬道通往餐厅、厨房。左边一道浮雕装饰
的拱门,两只霁红釉的落地大花瓶,插着生机盎然的水仙花。
里面是客厅,铺着牡丹图案的地毯,靠南墙摆着台钢琴,盖着金色流苏的布
幔。
「王姐,小卧室收拾好了吗?」吴静鸥接过女佣人捧来的紫砂茶盅,问道。
「嗯,已经打扫完了,正在通风。」王姐轻声答道。
「谢师傅还没来?」吴静鸥又问。
「打电话催了,说是在采办食材,估计一会儿就到。」
吴静鸥转向谭海松,体贴地道,「舅舅,您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也不是多累的慌,坐会儿吧,等你外公回来。」谭海松抿了口茶,应道。
「亚鸥,你呢?」吴静鸥把果盘推到表弟面前。
少年浑身陷在棕褐色的真皮沙发里,正望着天花板中央繁文缛丽的吊灯发呆,
听见表姐问话,连忙坐端正了,道:「我也不累- 就是有点饿了llip;」
「飞机餐很难吃的,是吧?」吴静鸥笑了笑,吩咐道,「王姐,我带回来的
饼干,你去拿些。」
「也还可以,就是量有点少。」
「要了两份,还不够他吃的。」谭海松掸了下烟灰,道,「我都不好意思跟
空姐张嘴了。」
「只有几片熏肉、橙子和西兰花,两勺儿米饭llip;」亚鸥委屈地反驳道。
吴静鸥望着瘦骨伶仃的表弟,不禁有些心疼,「亚鸥正长身体嘛!」
茶还没喝完,只听见两声悠长的汽车鸣笛,接着两个女佣人碎步跑了出去。
「我妈和外公回来了。」吴静鸥站了起来。
父子俩也跟着她,还没到花厅,就见一名穿驼色格子西装的老者推门进来。
老者精神饱满,银发宛若山顶的雪冠,拎着顶根红木手杖,气势像是提剑凯
旋的将军般,举手投足都透着特别的风度和威仪。两个衣饰华丽的美貌妇人在左
右搀扶着,年纪稍长的正是谭海榕。
「爷爷!」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最天然的情感,没有人提醒,亚鸥却石破天惊
地脱口而出,声音宏亮清晰。
老者锐利的目光倏地投射过来,顿时浊泪纵横,伸出双手快步将孙子搂在怀
里:「哎,乖孩子!」
「爷爷llip;」亚鸥的也被感染了,眼睛发酸,道。
「好孩子,你爸总算把你平安带来了!」谭老先生枯瘦的手抚摸着亚鸥的脸
庞,模样跟曾经的自己那么相似,万千往事涌到心口,「我该死啊,当年一走了
之,害你们在小县城里受罪llip;」
亚鸥对于谭家的旧事没有切身体会,只是突然想起苦命的母亲,哽咽着。
「你回来啦,咱姓谭的,就后继有人了!」谭老先生号啕如雷,像是在发泄
沉积几十年的愤懑,「再没谁敢欺负咱了啊llip;」
「再没谁敢欺负咱了llip;」亚鸥念叨着祖父的话,心底的伤疤无意间被触动,
泪珠儿悄然滚落。
「亚鸥,别哭了llip;」谭海榕拍着亚鸥的背,又安慰父亲道,「爸,亚鸥也回
来了,阖家团圆,该高兴才是啊!」
「爸!」谭海松接过父亲的手杖,也道,「您要当心身体啊!」
众人劝抚之下,谭老先生逐渐恢复了平静,帮亚鸥擦着眼角,怜爱地道,
「亚鸥,我不哭了,你也不哭了。再哭就让人笑话了!」
客厅里,谭玉坤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