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婵又道:“当日所有的人证物证,小女子全部都带来了,只遗憾离开之前未能把杜氏一起抓来……小女子出来得匆忙,那时候那闫璐志都要下令缉拿我,于是我只好匆忙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听着这话,游楷略觉得有些奇妙了:“马夫人一介女流,能从刺史的缉拿令下千里迢迢安然无恙地来到京城……?”
沈玉婵顿了顿,道:“小女子前来,也是借助了娘家的关系。小女子的二叔便是沈相……堂弟是安乐侯……母亲家中也是武将……故而小女子才能突破困难重重……回到京城。”
游楷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你父亲当初也是一员大将了。”
“是。”沈玉婵低眉顺眼道,“小女子未能有什么建树,如今又陷入这样的案子当中,不敢多提这些。”
游楷道:“这件案子刑部就接下来了,你先回去,接下来办案的时候,会对你和你带来的人证物证进行提审——”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身边的人,“明日早朝时候记得提醒我上折子,这样的案子还涉及到了交州刺史等等,关系重大,既然我们刑部接下来,就要办得漂亮干净才行。”
沈玉婵在堂下听着这话,心头一喜。
离开刑部之后,沈玉婵这才回去了沈家。
沈家自从分家之后,一分为三,但各自的宅子离得并不远,沈湘还在涯洲毫无音讯,于是庄夫人带着还在读书的沈玳住的那府上平日里也不怎么开大门,家人都只是从角门出入。
沈玉婵站在门口,长长叹了一声,便命人上前去敲门。
过了许久,才有人把门开了一条缝,见是沈玉婵在外面,便唬了一跳。
“怎么是姑娘回来了?”那人是庄夫人身边做了多年的管事媳妇朱氏,她一边请沈玉婵进来,一边又使人去告诉庄夫人,“姑娘回来怎么也不差人说一声?好叫咱们去城门口等着呀!”
沈玉婵勉力笑了笑,道:“也是事出突然——我母亲呢?”
“在后头歇着呢!”朱氏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太太了。”
沈玉婵指了指身后的人,道:“这些人你暂且找个地方让他们歇着,也不用过多安排了,我自己去见母亲!”
朱氏应了下来,便亲自带着人去把跟着沈玉婵来的马家人都安排了住的地方。
那边沈玉婵来到了庄夫人的院子,快走两步,便扑通一声跪到在了庄夫人面前:“阿娘……”
庄夫人急忙拉了她起来,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家对你不好了?他们欺负你了?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哪怕是不想和那马殷过了,母亲也支持你和离!”
沈玉婵擦了擦眼角,道:“女儿好久没见母亲,十分想念您……”
庄夫人是听了前头人的通传就放下了手中在看的书就起身去见她的,可没想到还没出院子呢,沈玉婵自己就进来了。她拉着沈玉婵的手往屋子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去了西南这么多年,才第一次回来……一会儿怎么就是这个样子?你身上这衣服也是旧的?看起来都不怎么新……马家亏待你了?”
两人进了屋子,沈玉婵陪着庄夫人坐下,然后才道:“马殷……死了。”
庄夫人一愣,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给我听!”
沈玉婵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在酝酿说辞,她看向庄夫人,苦笑了一声,道:“家里有个小妾杜氏想对我下杀手,端午节那一日给我送了粽子来,我不爱吃甜口的粽子就放在边上了,谁知道马殷吃了一口,然后就七窍流血死掉了。”
庄夫人简直不敢置信,问道:“这小妾怎么这么大胆?”
沈玉婵道:“那小妾据说之前逼死了两个正房太太,我嫁给马殷,都是第三任了……她是当地一个杜姓富商家的独女,马家嫌弃他们家是商人之家上不了台面,只愿意让杜氏为妾,杜氏却喜欢马殷喜欢得深,也愿意做个妾。可她又不乐意马殷的正房压在她的头上……”
听到这里,庄夫人哭道:“若是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嫁过去……”
沈玉婵劝道:“马殷对我也好,这些年我过得也不算差,母亲不要伤心了。”
庄夫人又问道:“那你回来京城,是为了什么?难不成马家还把你赶出来了?马殷死了你就是未亡人,怎么也不该是你从马家出来呀!”
沈玉婵道:“这倒是比被从马家赶出来还要严重多了,我起先是让人把杜氏扭送到官府去的,谁知道那杜家在交州真是只手遮天了,不仅买通了刺史抹去了杜氏的罪名,还把这谋杀之罪按在了我的头上,我不敢在交州多待,就带着人到京城来了。说来惭愧,我一路上不是用着二叔的名头就是用了安乐侯的威名,这样才能抵达到京城。”
庄夫人脸都白了,好半晌才道:“那你可去告诉你二叔了?这事情不如就交给你二叔来帮忙处理一二?或者让珉哥儿去刑部说一声?咱们家……咱们家你父亲都还在涯洲,玳哥儿还在念书……这简直想帮忙都帮不上了。”
沈玉婵不慌不忙道:“母亲别慌,回来之前我已经去过刑部了,刑部的游尚书也已经说了要接这桩案子,这案子涉及颇多,到时候若是有需要二叔和珉哥儿帮忙的时候,我再去亲自拜访!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毕竟已经分家了,这些事情还是到关键时候再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