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人以命为先,这些美食比之生命,打动不了李青昭,她见劝不动善宝,转转眼珠,间歇性聪明发作,叹口气:“看在烧鸡和熏肘子的份上,走吧。”
善宝一笑,使劲拉起她,两个人继续赶路。
长青山何其高何其大也,善宝并不知道哪里才有人参,放山需要观山景,这是参把头该做的,也就是搜寻哪里可能有人参,善宝不懂,惟听说人参喜欢长在半山腰,她就直奔半山腰。
李青昭脚下磕磕绊绊,路越来越难行,她提拉着裙子,问:“要说长青山的三宝还说得过去,雷公镇的三宝真是不敢恭维,这里的人好奇怪。”
善宝已经开始用烧火棍扒拉草寻找人参,边道:“媒婆、妓|女和那个,媒婆是成就婚姻的必须,婚姻是生儿育女的必须,生儿育女是人一代代传下去的必须,你说媒婆重要不重要。”
发现了什么,蹲下去看了看,一根蒿子而已,继续赶路,继续道:“至于妓|女,雷公镇人参的买卖和药材的买卖还有其他山货的买卖兴隆,很多外地客商来此,少则几天多则几月住在镇上,离家日久难免情切,妓|女是用来安抚他们的,使得客商源源不断来此,你说重要不重要,至于第三宝,不得而知。”
李青昭嘿嘿一笑:“第三宝是你呀。”
善宝晓得她是玩笑话,为了哄她开心,顺着话道:“善宝善宝,善良的宝贝,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打家劫舍……”越说越乱。
李青昭哈哈大笑,猛然脚下一滑,人就扑倒,摔得地动山摇,她也嗷嗷大哭。
善宝忙丢下烧火棍来看她:“怎么了?”
李青昭边哭边指着脚:“崴了。”
善宝握住她的脚脖……忽而发现这是个高难度的手法,她的脚脖太粗握不住,于是按了按,问:“痛么?”
李青昭被她提醒,使劲点头:“痛,痛的。”
善宝发现她目光闪烁,心里叹口气,明白了什么,道:“你看,我身上没有膏药,不如你下山回去。”
李青昭咔吧下眼睛:“我下山?”
善宝点头:“不然你一瘸一拐的很难行走,也拖累我。”
李青昭欢喜道:“好的好的,你也下山,你一个人害怕。”
不料善宝摇头:“我不能下山,今儿骗了我娘,改天她会有所防备,必须挖到千年人参我才回去。”
李青昭还想劝,善宝却起身走了,丢下一句:“要么你自己下山,要么跟上来。”
李青昭坐在地上想啊想,一方面觉得丢下善宝是对她不义,一方面觉得上山危险是对自己不仁,权衡又斟酌,半晌也没定下来该如何,却见善宝渐行渐远,她朝善宝的背影喊道:“我回去让朱英豪来陪你啊。”
第八章 那匹狼居然会擒拿手
秋八月,山里风光无限。
善宝无心赏景,仔细寻找,然眼见太阳渐渐西斜,她却一无所获,莫说千年棒槌,连个棒槌的影子都没看见,禁不住心焦。
看花容易绣花难,更是隔行如隔山,她窃以为自己医术不错,了解人参,却不知医药上的人参和挖参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特别是这个季节,花雕叶枯,即便是老放山人都是难上加难,而她这个初把只能望着荡荡长青山兴叹。
天色渐晚,唯恐母亲惦念,她决定下山,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攀爬了大半天,所以难免脚步踉跄,越是着急感觉太阳滑落的越快,而她还穿着拖曳的长裙。
本想女扮男装来着,可是从山东来雷公镇的那一套败家妆扮已经破损的扔掉,打算借一套,家里的男人除了朱老六便是朱英豪,借朱老六的怕抠门的崔氏不肯,借朱英豪的怕那厮自作多情,穿他的衣服搞不好他就会以“肌肤相亲”来威胁自己嫁给他……做妾。
善宝尽量将裙子提起,脚步如灌铅,越来越重,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陌生,分明是没有走过的路线。
直到太阳下山,她仍在山里转悠。
直到天黑下,她仿佛原地踏步。
直到最后,她想自己大概是迷路了,也就是本地人所言的麻达山。
有话说上天悯人,给你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长青山头顶的上天更悯人,为善宝拉上漫无边际的夜色之帘,又给她送出一个大大的月亮,漫天漫地的光华,眼前的景物清晰可见,糟糕的是,远处的景物却诡异莫辨,增加了长青山的神秘,也增加了她的恐惧。
嗷!
一声长啸,善宝吓得跌坐在地。
“是狼么?”
“是狼!”
自问自答,她抽出菜刀攥在手里做武器,想跑,跑哪里去呢?颓然坐在地上,连雷公镇在哪个方向都不知。
呼呼!
起风了,树影斑驳不停摇摆,像鬼魅在舞蹈,深水轰隆不断流淌,像魔怪在吼叫。腹腔空空,这个时辰不归,她想赫氏一定担心坏了。
想晚饭,想娘,对于自己,这两个是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