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性子再是认真不过了,”陈巘也无心再画,搁置了笔墨,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不是喜欢吃东窕街的玫瑰酥吗?”
知道他担心自己,清嘉心里一暖,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笑道:“我不要吃玫瑰酥,”她拿起他还未完成的画作,半认真半玩笑道:“你把这画送我好了。”
陈巘一愣,笑道:“这有何难?”顿了一下,又说:“只是这画尚算不得上佳,我再另外画一幅送你可好?”
清嘉不乐意:“我就想要这幅。”
陈巘拿她无法,只得答应:“好吧,依你依你。”
两人在书房里玩闹,陈巘倒是毫无作画的心思了。
晚上回房的时候清嘉一进屋就看到他上午作的那幅画正挂在她梳妆台前,看上去要比上午见到的时候眼色更加饱满,细致,甚至连花瓣都片片分明,明明已经是初夏,但瞧着久了无端就觉得有冰雪袭人之感了。
清嘉爱不释手,陈巘原本倚在床上看书,见她一动不动的瞧着倒也生出了几分暖意。
下了床榻,替她把头发散开,调笑道:“瞧着什么好东西这么入神,你瞧着我的时候可没有这半分认真。”
清嘉羞恼,瞪他,不想他太得意,言不由衷:“这梅花颜色极好,你也不及它半分,有什么好看的。”
陈巘知她口是心非,倒也不戳破,但看她如此欢喜心里也是开心。
清嘉不比陆清宇的千娇万宠,没有读过书,字也不认得几个,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陈巘才华出众,诗书画乐,样样精通,心里很是倾慕,崇拜得很。
“当真一点都没学过?”
陈巘知她在陆家不受重视,但怎么说也是御宅屋的出身竟然……
不由得心中对她更加怜惜。
清嘉嘴硬:“纵然没人教我,但我也知道一些典故的。”
陆仪对陆清源不仅疼爱而且重视,教导之事更是亲力亲为,有几次她去请安的时候就听见陆仪教陆清源学习成语,心中也是好奇便格外上心,比之陆清源还要记得牢固些。
陈巘刮了下她的鼻子,调笑:“妄自菲薄?”
“哎呀!”清嘉恼羞成怒:“不准再说那件事了!”
“好好好,不说了,”他握住她的拳头,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与她头靠着头,道:“你若是想学识字,我可以教你。“
清嘉转过脸,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
“看,这就是你的名字,我们就先从这开始吧……”
“哈,别灰心,这对你而言或许太复杂了,我们换一个。”
“唔,我觉得丁字可能比较适合你练习……”
“唉,我们还是重新学一学握笔吧。”
……
日子就这么过去,转眼间就到了盛夏,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树冠极大,亭亭如盖,虽然阳光炙热,酷暑难耐,但树下却绿荫成片,很是清凉。
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凳,坐在上面很是舒爽,书房里闷热的很,陈巘就把笔墨纸砚搬到这树下,一笔一划的教清嘉写字。
清嘉很努力也很认真,只要一有空就勤加练习,偶尔陈巘不在她也会拿着他写下的字帖,仔细临摹,渐渐的得了些趣味,进步很快。
陈母依然不喜欢她,但是身子终究不好整日都在房中,清嘉对家事上手之后她也挑不出什么大错来了。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陈巘经常不在家,早早的出门却又很晚才回来,精神一日比一日的疲惫。
清嘉担心,但他总说没事让她不要多想。
此时,距离他们成亲之时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那一天,陈母说是心口疼,清嘉赶忙去请来了大夫,大夫写下药方之后嘱咐清嘉前去抓药。
陈母在一旁若有所思,便叫住她,对大夫道:“万大夫,有劳您帮我儿媳也把一下脉吧。”
清嘉愣住,连连摇头:“母亲,我没有生病,不用……”
陈母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来,清嘉噤了音,只能乖乖的伸出手。
大夫把完脉之后陈母就催促她去抓药,等她回来的时候陈母又递给她一张药方,道:“你按照这方子去药铺抓药,每日一贴。”
清嘉不明所以,但陈母一向不喜欢她多问,于是只能乖乖应下。
第二天,清嘉端着两碗药去给陈母喂药,一碗完了又端起另一碗,陈母拍着床沿,怒道:“你给我喝作什么,这是给你的!”
清嘉呆住:“我的?”
陈母看着她,表情讳莫如深,清嘉想起前一日大夫给自己把了脉,今天便要喝药了,只当自己是生了什么病,惶惶不安。
“愣着干什么!快点喝掉,一滴都不许剩!”
清嘉虽然身体瘦弱,但自幼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很少吃药,这中药又苦又涩,味道还不好闻,以前看陈母喝药就怕得很,如今自己竟也要喝药,又不晓得自己是害了什么病,皱着眉喝了一口,实在难受,忍不住想要吐出来,但陈母又死死的盯着她,只能含着泪缓缓咽下。
陈母直到见了药碗见底,这才缓和了神情,道:“以后这药你每天都要喝,”停顿片刻,又道:“当着我的面喝,省得你耍什么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