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泽举起五彩琉璃杯刚想扔出去眼前仿佛出现张宝华笑盈盈的小脸:“这么好看的杯子不知道夏天会不会更好看。”
官泽的手蓦然垂了下来,将酒杯放回锦盒:“今年夏天,我们一起看。”
锦盒下面的箱子里放着的,是一件黑狐狐裘,和众多珍宝比起来这件狐裘算不得什么,官泽将它拿出来抱在手里细细摩挲起来,这件狐裘已经旧了,赏给张宝华的时候本也没想着再多穿几回,官泽心神不稳,抬眼深情的望着床榻上的人儿,轻声仿佛再说情话。
“本王对你这样不好,你还想要本王的王妃之位吗?”
官泽一边喃喃细语一边把人抱进怀里:“张宝华,这几日本王想了很多,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看见胸口c-h-a着匕首躺在血泊中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吓到本王了,你吓到本王了,本王十三岁上战场,残肢断臂看的数也数不清,却被你吓成这样,你说,你要怎么赔本王?”
官泽低头温柔看了一眼张宝华,亲亲他冰凉的额头。
“以前从未想过你会离开我,现在……却是想尽一切办法都留不住你,你啊,还说我太狠,你又何尝不是?”
官泽拿过徐旺放在一旁的衣服,那是件大红色的喜服,上面用金线绣了麒麟,样式比照了官泽的亲王大婚服饰和王妃的婚服。
官泽小心翼翼的把它给张宝华换上,这才拉过他一缕雪白的头发放在唇边亲吻。
“留了你这么久,也该放你走了,你要恨我……就一定要恨得深一些……这样下辈子兴许还能记住我。”
“这次王妃的位置,是我非要给你。”
“明日……就送你下葬,问了你的生辰八字……不想竟是二月初八……呵呵呵……二月初八……当真是个好日子……”官泽轻抚张宝华冰冷的脸颊:“我叫官泽,字泽硕,你还不知道吧,该早些告诉你,上次还答应过你,你的下次生辰就给你取字……你看……现在给你取了那么多字,你却不告诉我你喜欢哪一个了……”
三月初一,一座棺木被运往官泽早已修建好的陵墓之中。
闭棺之际,官泽让所有人全都在陵墓外守着,自己一个人矗立在张宝华的棺椁旁,抽出那把曾经c-h-a在张宝华胸口的匕首割下一缕自己的黑发弯腰虔诚的放在张宝华雪白的长发旁边。
“宝华,我们拜天地吧,”官泽柔声低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官泽在心里默默的喊着,一个躺在棺材里,一个跪在棺材外。
礼成。
官泽最后凝望了一眼棺内人,亲手合上了棺椁。
“去吧,去和你娘亲舅舅团聚,”官泽低头摸着棺椁:“你亲手葬的他们,我不会动,我想……你肯定也不想让我乱动,以前你事事顺我,往后,我事事依你。”
五月,余盛武回京,路过张家老宅时见大门紧闭,看起来竟然有了些许荒废的意思,余盛武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有公务在身,并未上前去敲门。进宫述职完毕回府换下一身戎装洗去一身风尘仆仆,这才才听闻管家说到三个月前王妃被毒杀一案。
余盛武听完震怒。
“宝华兄弟呢!现下如何了!”
“这……小公子已经没了,不过具体是如何没了的我们也说不清楚,只是在王妃出事之后的几日在后门收到这个,”说着管家将锦盒递给余盛武:“什么人放的不清楚,奴才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将军的东西,不敢私自打开看,就留下了。”
余盛武一眼就认出那锦盒来,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放着过年时自己送给他的那把短刀,还有一块沾满血迹的布帛。
余盛武展开布帛细细看了起来,不大的一片布帛一眼看出是中衣的材质,上面用殷红的鲜血写着: 余大哥,见此布帛如见弟,弟今遭难,恐难再与哥相见,如今弟有一事相求,还望哥答应,弟有二仆,吴喜周生,二人因弟之牵连丧命,恐怕被我爹抛于乱葬岗,弟自身难保,无暇为二人收尸,二人是好人,请哥哥一定要帮弟好好安葬二人。令,此生与余大哥无兄弟缘分,大恩不能报,来生一定当牛做马还。
弟张宝华,绝笔。
余盛武看完那用血写完的绝笔,胸口满腔怒火涌入,心中充满悔恨、愧疚。余盛武恨自己为何不早点回来,又怪自己没有护住张宝华,又想着张宝华对官泽痴心一片,他为何又没有护住他?当下就要冲进王府去找官泽理论,才走了两步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短刀,逐渐冷静下来。
第四十五章
恭顺亲王妃被毒杀一案震惊朝野,况且其中还有北蛮j,i,an细的身影,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但京城中记得的人不少,因着此事牵连的人非富即贵,谁都不想沾染是非,众人三缄其口,不敢多言,饶是如此但还是被余盛武查了个大概。
余盛武在京郊的乱葬岗找到周生和吴喜的尸体好生安葬了,且请来了相国寺的僧人为其超度,奈何周生吴喜两个家里人都死绝了,余盛武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余盛武从怀里拿出张宝华的血书,轻叹出声:“好弟弟,是大哥没能护住你,你所托之事大哥给你办妥了,接下来,大哥为你讨个公道去!”
恭顺亲王府。
“余将军,余将军,”徐旺苦苦劝道:“王爷生病了,说了谁也不见,将军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