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薛叙然又有些恼,安若晨那家伙居然就躲在前线不回来了。你说军爷们护国打仗,你一个妇道人家赖在那儿不走是做甚,龙将军居然不避讳这个吗?这事能落人话柄,就看怎么用了。
薛叙然与大家商议交代完,让他们速速行事。自己躺回床上养养精神,想了想催丫头给他煎药喝,多喝两碗,身子快些好起来。明日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让安若希那傻姑娘小看了。薛叙然躺床上,想着婚后得想个法子去前线见安若晨一面,她这般蠢,居然找不到解药?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可他自小身子不好,从未出过远门,这又是去前线,娘亲和爹爹肯定不让。
嗯,就说他娘子想出去走走,他得陪着。哎呀,这般想来,不止可以去前线。待安若希的毒解了,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就说他娘子想去的便行。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就说他娘子想干的就行。
娶个娘子回来真好用呀。毒一定能解的,他家安若希那傻瓜是个有福气的,大师都排过八字了,她福旺,铁定会没事的。
薛叙然想着明日,有些开怀。喝了药睡不着,爬起来翻藏在柜底的图册,新婚夜要怎么做来着,他再学习一下。
龙大的面前坐着东凌国的将军马永善。两人中间摆着个棋盘。
这是马永善被俘后第十一次见到龙大,也是第五次与他对弈。只是他们之间的谈话还是没有结果。
马永善每一步棋都下得很快,龙大却要思虑许久。所以他们一盘棋颇是费时。在等龙大落棋之际,马永善再一次道:“龙将军不必再费口舌,我不可能写降书。”
即使沦为战俘,即便身陷囚牢,但武将一身傲骨仍在。
龙大盯着棋盘看,点点头,表示听到他的话了,他道:“马将军,南秦易主了。”
马永善一愣,但很快恢复镇定。“看来龙将军是神算,说天地震荡,国之巨变,竟然成真了。龙将军赌赢了,可惜我没法兑现赌约。”当日龙大与他劝降时曾打赌变故一事,约定输的那人请喝酒。
龙大抬眼看了看他,道:“其实定那赌约,我是希望我猜错了。我输了,请你喝酒,倒是好事。”
马永善沉默了好一会,问:“你们将南秦皇帝杀了?”
龙大摇摇头:“他并非战死沙场。南秦声称,是东凌迎驾使团杀害了德昭帝。”
马永善愣了好半天。不说话了。
“既是盟国,为何要诬陷你们?”龙大终于落下一子。
马永善无话可说,他仍在震惊中。东凌与南秦确是盟国。
“当初贵国为何下定决心要与南秦一道攻打我大萧?”
“大萧杀我使节。”马永善答。
“如今变成贵国使节杀南秦皇帝了。”龙大看着马永善。“马将军,这些伎俩简单得太羞辱人了,不是吗?”
马永善置于膝上的手慢慢握紧了拳。是简单,若放在一起连着用,简直让人笑话。但是拆开了,一步一步慢慢来,中间穿插了各种复杂状况,情形却又不一样了。
马永善沉默。而后看了一眼棋盘,不再胡乱下子,而是真正观察,思索棋局。“若我们未被将军打败呢?”
“东凌照样损兵折将。德昭帝照样会死在你们东凌手里。时间、地点、方式也许不一样,但结果必是相同的。”
马永善觉得也是如此。他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道:“龙将军,你早有此推断了是不是?”
“一直到今天收到确切的消息,我才能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我还要大胆猜测,这不是最后的结果。”
“为何?”
“三方之中,只有两方是同盟。为何与小结盟,而不与大结盟?东凌最是弱小,不是吗?”
确是。也正因此,东凌时刻警惕着不想被大萧欺辱,当南秦示好,抛来善意友爱,东凌自然感恩靠拢。
“但是,两个大国要侵灭一个弱小,为何这般费劲,弯弯绕绕,拖泥带水?这不仅会造成不必要的损伤,还徒生事端。”
马永善答不出。他看着棋盘,先前未考虑输赢,快攻快打,如今已不知如何继续才好。他沉声问:“龙将军心中可有把握?”
“你行一步,我想三步,动一步,见招拆招罢了。”
若不行到最后一步,局面未定,谁又敢说把握?
马永善思虑良久,叹道:“龙将军,我不能给你降书。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写降书。这般,我无颜回去面圣,更没法与那些与我同生共死的将士弟兄们交代。活着的,死去的,降书就是对他们的折辱。”
龙大不语。
马永善看着他,反问:“龙将军,换了你,你会写吗?”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