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听见沈越啜泣道:“你们别再剪了,都留这么多血了……”嗓音低沉,却几乎是撕心裂肺了。
接着是一阵桌椅挪动之声,沈越似乎让人给按坐在椅子上。片刻,两声拍打r_ou_|体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恭喜沈爷,是个公子。”
沈越没有应答。
沈鲤抬头,窗外已微微发白。正迈开腿要向门口走去,不料一个趔趄,所幸引章扶得及时,二人悄声退出鹿柴。
恍恍惚惚拖着步子回到水无月,引章将人扶坐在躺椅上,又去收拾床铺。沈鲤回过神,阻止道:“别,我不睡了,直接洗漱吧。”
引章方才虽也受了不小惊吓,但当下必须要保持清醒,替公子做好事情,便应声道:“好。”
一切收拾完毕,沈鲤只喝了两口粥,再吃不下东西,便拿了公文来到鹿柴。
果然书房不见人,沈鲤将东西放下,兜兜转转来到暖阁,阁里一派安静。
入房,却见沈母仍然在,与n_ai娘一起,正抱着襁褓,而屏风之后,沈鲤这次侧了身子看去,却见沈越仍旧坐在床边,一只胳膊给床上的人枕着,另一只手轻拍着被窝,似在哄妻子入睡。只是神情呆滞,没有往日的温柔神色。
老祖母察觉站在阁门口的人,唤道:“鲤哥儿。”
沈鲤恢复理智,佯装惊喜道:“夫人可生了?”上前,却见襁褓里的婴孩格外白净,紧闭着的双眼睫毛浓密修长,才刚出生却有着挺立的鼻梁,极漂亮的一个娃娃。
沈母却不见得格外开心,平静应答道:“是个男孩,可惜……去看大夫人最后一眼吧。”
沈鲤装出震惊模样,绕过屏风。却见田夫人虽躺着,却已收拾齐整,带着疲惫闭上了眼。
上午,沈府大夫人难产而死,留下一子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这红事白事同一时间从天而降。令人唏嘘。沈鲤清楚沈越难受,除非必须他出面才能办的事,剩下的几乎都自己揽了,好让他专心置办田夫人丧事。
虽说孩子由n_ai娘带着,但毕竟鹿柴的主人只剩沈越,一个男人,还要忙公务事,老祖母不放心,便将孩子接过来身边看着。可惜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抱孙仍然免不了伤痛,没过两日就身体不适,病倒了,而二夫人近期又为娘家事务c,ao心,照顾沈念鱼的任务只得交给沈越妾侍殷氏。
这几日事务繁多,沈鲤没有哪天不早出晚归。一日从官府回来,到了灵堂前,却见沈越叉腰沉思。沈鲤在田氏牌位前上过香,才道沈越跟前,唤了一声:“爷。”
沈越只看了来人一眼,吩咐道:“宫里形势不妙,我们怠慢不得。待会找祖母挑个时日,把摇情送入宫去。阿鲤,你带她到‘云寿’来。”
沈鲤明白其中缘由,再没为难,利索答道:“好。”
可进了沈摇情居所,却见丫鬟遮遮掩掩,沈鲤直觉不妙,入室找了个遍,都不见人。
沈摇情跑了?!
第38章 第 38 章
沈鲤搜遍室内,只在桌上找到一张留言,上书:安好,勿念。看来人是真的跑了。
沈越得知立即差人搜遍全城,可愣是没找着人,而府里又还有一堆事情忙碌。沈鲤简单向沈越说明,就换下丧服,驾马出城寻人了,不过鉴于上次找沈疏桐出了事,沈越不放心,要差了逐鹿跟上。难得沈鲤坚持,愣是推掉了。
因为后来沈鲤在自己案上书籍里又找到一张沈摇情夹在其中的字迹:城外十里,小竹茶摊,只你一人前来,否则不见。
快马加鞭,沈鲤中午就跑出苏州城外十里地,问了附近人家,找到一处竹林,却见竹林入口赫然一家茶水摊子。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下马去问摊主。
要了一壶热茶,摊主送上来的间隙,沈鲤问:“师傅,近期可有见过这么一个姑娘,个头到我肩膀,穿一身鹅黄衣裙,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沈鲤边说边带比划。
果然,得到师傅像看弱智一样的眼神:“这荒郊野岭的,哪会有姑娘独自来往。”不过师傅倒是热情,又问,“可是跑了自家小娘子?”
沈鲤:“……”沈鲤发誓,如果他是太子,要知道沈摇情这副能闹上天的脾气,绝对抗婚,不过想归想,还是问道:“那这附近可有客栈?”
老板捋了捋胡子,思索片刻,道:“客栈倒是没有,不过有一户人家,给过路行者提供住宿。你要不问问?”
“烦问师傅怎么走?”
“穿进这竹林,你遇到的第一条岔路,就是了。”
沈鲤谢过,随即上马,策马飞奔。不多时便到达师傅所说路口,却见这里虽茂林幽深,但却只觉静谧,而无恐怖之嫌。远处泉声咽幽石,平地突起一阵吹竹声,窸窸窣窣叶片摩擦,不时有飞鸟从上空掠过。
沈鲤就要转入岔路口,远处传来隐隐人语,凝神细听,是女子的嗓音,沈鲤便勒住缰绳,原地等候。
果然,不多时竹林深处走出两道人影,均是村妇打扮,而其中一人……
沈鲤脱口而出:“摇情!”
女子循声而望,见了来人,却不见惊喜,反倒是四下打量,而陪同的村妇,更是将沈摇情拦在身后。
沈鲤知道这般为甚,便道:“就我一人,别担心。”
沈摇情才收了警戒神色,转而跑上前来,揪住沈鲤道:“是来接我回去的?”
沈鲤让人揪得弯下了腰,道:“那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