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朝他摆摆手,不是招呼而是‘不用再谢我了也谢绝靠近’,毕竟自己倒八眉都亮出来了。可那老板仍旧一副笑嘻嘻,从兜里掏出一叠……额,沈鲤视力好,再加最近缺的正是老板手上拿的这个,便一眼认出那是银票。比方才更神奇的事儿发生了,那老板竟将那叠银票一张不落悉数交给沈鲤,老板一口地道扬州话,沈鲤听不太懂,但从肢体语言明白他是在表示谢谢。
自己只是帮忙物色而已,反倒要受商家感谢,沈鲤推拒了一次,那老板反倒目瞪口呆了。沈鲤只好收下,决定稍后再问问悟谏。末了,那老板塞入一张纸片,扬州话听不懂,但汉字通用这下认得了。沈鲤打量一眼就明了,纸片上书店铺名‘绣丽江山’,下附老板名姓以及地址,妥妥一张名片。
沈鲤明了,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表示下次还会选你家,绣丽江山老板才离去。望向悟谏那边,只见他被团团围住,沈鲤高,看得见中心的人,悟谏不知说了什么,又指了指自己。而后,神奇的画面再次上演,那一拨人得了号令似的,转而争先恐后朝自己扑来,沈鲤倒八眉都快倒成竖直的一
字眉了还是阻挡不住凶猛来势。
如方才围堵悟谏一样,团团把沈鲤围住,而后伸出爪子,沈鲤正要闭眼,眼缝间瞧见他们爪上都捏着一张小卡片,沈鲤回过神来纷纷接住,果然是一张张名片,随后对他们所有人点头哈腰一遍,都快成啄木鸟了才肯散去。
房里只剩下二人了,沈鲤交出银票,道:“中标那家铺子给的。”
没想悟谏却推回沈鲤的手:“红包是人家巴结你的。”
沈鲤愕然,瞬间又了然:“谁选给谁?”
“对。”
沈鲤将银票数了数,好家伙,竟有一千两,联系前因后果,沈鲤问道:“王爷这次购入多少布料?”
悟谏举起一根手指。
“一万?”
悟谏摇头。
“……一千?”
悟谏非但摇头还皱眉了,又狠狠比划了一次那一根手指。
给自己都打赏一千两了,总不至于王府只订了一百两布料吧。沈鲤放弃道:“……猜不到,你说吧。”
“蠢啊你!是十万!”
“卧槽既然是十那你干嘛举一根手指!”
“一后面都是零,要我怎么举!”
面对弱智,沈鲤确实无法反驳,不过嘴上叹道:“难怪了。”数额如此庞大,难怪会给出这么多抽成,随后,沈鲤又问:“王爷突然要这么多丝绸干嘛?”
悟谏突然一顿,随即面容前所未有正经,悄声道:“这件事除了王府中人,别对其他任何人提起,包括你家主子。”
沈鲤不由得让悟谏的认真感染,郑重点头答应。
随后回到宁献王府,沈鲤谢过王爷好意。不料王爷却平静道:“寄人篱下终归不是长策。”
沈鲤沉默,片刻,才应答:“王爷说的是。”
“布料这一块你熟悉,王府每个季度一次采购,有赖你把关了。”献王替沈越斟上茶水,接着道:“若你有心,羡陶手下几家铺子缺人打理,得空你可过来看看。”
“王爷从来就不是多话之人,此刻却愿意替我指路谋划,沈鲤不胜感激。”沈鲤话毕,郑重下跪稽首。
宁献王起身扶起,神情仍是一片平静。
往日王府喝茶以绿茶白茶为主,而献王这次泡的的却是普洱,茶汤橘褐,上层透彻,底下却不见盏底。一如这王府,沈鲤感动之余,难免有了些许疑虑。
眼见晚霞漫入王爷府,沈鲤本想寻个托词告辞,又想到献王似乎对自己一切了然的样子,便咽了回去,直接说明离意。
献王嘴上没有多留,却亲自将人送出府门。
回到沈府,沈鲤本打算径直回水无月,可经过鹿柴,还是鬼使神差走了进去。远远就书房传出的争吵声,沈鲤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跑过去。
快到门口,只听其中一女声怒道:“你明知姐姐在里头过的什么日子,怎么还忍心把我也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另一男声立马呵斥:“住嘴!平日太放纵你了,竟敢出口如此胡言!”
竟是沈越和沈摇情,沈鲤顿住脚步,决定暂不进去。
片刻,沈摇情哽咽着道:“哥,都已经是二品大员了,你还不满足吗?还要把我也赔上去了......”
沈越没等妹妹说完,蛮横打断:“还想不明白么,若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意思,祖母舍得看你哭闹?”
沈摇情闻言直接哭出声,沈越似被噎住,只得放软语气:“不入宫,那你想做什么?有自己的打算?”
沈摇情没能答上,但却说了另一番话:“什么下场,都比服侍那个恶霸太子要好。看着人前显贵,实则人后受罪,我宁可不要这么大脸面。”抽噎一顿,才接道,“现在就足够好了,为什么还要牺牲我?”
沈越嗓音里透着无奈:“你以为现在太平日子真是来的理所当然么,那是你姐姐、我、还有你二哥,把所有事都担下来了。”话锋一转,突然又严厉起来,“快活日子过到现在,不指望你从心里感恩,但起码该替自己家人承担些责任!”
霎时空气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沈摇情抽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