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再为姜大人lùn_gōng行赏了。陛下口谕,自今日起,解除姜大人军师祭酒之位。”姜楚一颔首谢过。
仇飞廉向众人躬身拜过:“我四人必须立刻回京赴命,诸位就此别过了。”黑衣禁卫鱼贯而出,申屠苍梧那总是低垂的眸子忽然深深望了姜楚一一眼,便走出屋中。
灵均焦急的在房中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啧”的一声,发现指尖已经被自己划出血痕。父亲在她绘图后曾经偷着递给她一张纸条,告诉他已经上呈陈情表,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手下留情呢?房门忽然打开,姜楚一松动的眉目出现在她的面前,均匀的呼吸声飘散在晕满香气的空中,灵均再也无法忍受,放声大哭下来。这几个月的苦难折磨,似乎在今日终于有了一个终结。他们父女二人在鬼门关走了一次,在刀口上舔血般才活了下来。哭这死去的将士、哭这不被理解的冤情、哭这赵国天子的无情、也哭在柔狼山上,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少年…
姜楚一温柔的将女儿抱进怀中调笑:“傻孩子这时候才知道哭,这几个月来又胆大妄为又使性子,还知道哭。”灵均看着父亲那张美丽温柔的面容,只是止不住的呜咽着。姜楚一好笑的看着女儿哭花的小脸儿,边呜呜哭着边上上下下的摇着头,像只受欺负的小花猫儿一样,把女儿轻盈的身体抱在怀中,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儿,逗的灵均呵呵笑了起来。姜楚一看着女儿的笑容,却忽然泪流不止,女儿,他的心肝骨髓,这世上最重要的牵挂啊!
他颤声低泣:“父亲本想救你,可是不能因为一人而牵连无辜之人…”灵均轻轻按住他的嘴唇:“爹,您别说了,我还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吗?女儿命硬得很,没有谁能奈何我!”姜楚一紧紧将女儿抱进怀中,女儿长大了呀,能救得了他,还能自己照顾自己,他这个父亲却总是沉湎于过去中无法自拔。
他口中轻轻哼着女儿小时听的那首童谣,看着女儿渐渐睡去的面容,眼中不禁酸涩。妙仪,妳的女儿长大了,你看到了吗…
“人是感情动物。姜家很少教授历史,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们站在泰山高高山巅之上,脚下登着泰山云雨,那瞬间飘忽而至的泼墨云雾席卷天地之间,似墨龙一般盘旋而至,姜楚一分明看到,面前的女子却像站在玉皇之顶的最强者一般,将那两条墨龙低低踩在脚下。
“你在怀疑?阿隐,你总是在怀疑什么呢?”
少年姜楚一站在泰山之上,仍然漠然看着脚下的一切:“六韬能破敌,一榜可封神。前人要我们永远记住太公望的不朽传说。可我宁愿记住那个胆大如斗的姜维,壮志未能吞司马,大业无惭继卧龙。”
姜妙仪回首颇感兴趣的看着他:“你少年登顶泰山,无一览众山小之志,却悲敢于姜维大业未成。阿隐,这是为什么?”
姜楚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姜家之所以很少教授历史,正是因为‘惧’。”姜妙仪mī_mī眼睛:“惧?为何是惧。”姜楚一一字一顿:“你说世间人有情爱。在我看来,佛家五毒,所谓贪嗔痴慢疑,都因为怖惧之心。因为人要寻求真理,必须带有怖惧之心,否则既会被过往的繁华所迷恋而停滞不前,又会被后来的迷茫而畏缩不寻。可是一旦怖惧太过,却又同样陷入两个极端。若是将先人的成王败寇之事填充在后人心中,后人更容易战战兢兢,不敢超越前人。
自天水游后,我方发现,人若入世去体验红尘痴苦,方能超脱其上,修成真正的大道。”
姜妙仪嘿然点头:“可是我现在觉得你似乎被君臣lún_lǐ束缚太过啊,你确定你能最终超脱其上?”姜楚一涨红了脸挥舞着小小的身体:“臭妙仪,我一定会参透真正的大道!你不入世,连人间五味都不知道,怎么参破天机!”
姜妙仪褪去了淑女模样坏心眼儿的逗弄他,丰润的红唇调笑着:“来呀姜小猫儿,要参透大道就不能再尿床了哟!”
“你坏蛋!”姜楚一小小的身体张牙舞爪的挥舞着,看着面前露出可恶笑容的女人。
天际的的一丝微光倾泻而下,那真是令人难得的回忆啊。
姜楚一心中那仅剩的一丝涟漪被波动而起,他微微苦笑着:“妙仪,结果我们两个都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啊…”
翌日,戍城县令刘赛至此,此人是个年过四十,颇有历练的老成之人,灵均只见一面便很有好感。刘赛至此与齐贞吉交接军务,自然是整顿兵马以待,圣上又多拨掉许多禁军兵马,自然是为了防御党项诸部。姜楚一看着一脸疑惑的女儿:“怎么了?”灵均微微皱眉:“虽然说这位刘大人观之可亲,但是总感觉毕竟不是武官,若党项再次进攻改如何是好?”姜楚一轻轻捏了捏女儿的面颊:“你现在倒是像半个将军了。这刘大人有个外号叫做‘铜墙铁壁’,你大可不必为他担心了。”灵均歪了歪脑袋:“铜墙铁壁?”
“刘大人这个人对任何时期都没有兴趣,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守城,最擅长就是活生生把对手耗死。”齐维桢淡淡接了话茬。
灵均看着那个两撇山羊胡子的刘大人,不由得暗暗敬佩,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姜楚一带着灵均进了内堂,二人双手一拜:“今次给齐家众位增添许多麻烦,楚一惭愧,咱们再次别过。”
齐贞吉上下打量他一眼,复又一笑:“你我二人不必说这些。圣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