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这一下。
「浑蛋!」伊子寻对着黑麒宇的a口和肩膀又是重搥又是撕咬,似乎是希望藉由极端的刺激叫醒无魂的黑麒宇。但不管他怎麽大吼搥拳,眼前的人仍是不为所动。
「你又不理我了吗?我都回来了!我都回来了啊!你到底要我怎样?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满意!跟我说啊!你直接跟我说,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会做到!」
也许是过大的声响引起了外面的注意,不过几秒,便有人从外头闯了进来。
是张震霖和一名女士。
「伊子寻!你在做什麽!」
张震霖一进门见到这混乱的情况不禁大骇,赶紧上前抓住形若癫狂的人。
「这是服药後的正常反应,你别这样!麒宇他没事!」
伊子寻停下挣扎,不可思议地望向张震霖。
「你忘了吗?医生说一些j神药物还是被吸收了,所以这是正常的……」
「正常?」伊子寻面色扭曲,挣开张震霖的箝制,怒吼:「这样是正常?你有什麽毛病吗?你跟我说这样毫无反应是正常的?!」
张震霖一下被堵得无话可说,毕竟他也怀疑过,连自己都不确定了,又怎麽去说服一个爱最深的人?
服药後的黑麒宇,的确连还能够随风摇曳的植物都称不上。
对周遭的刺激毫无反应,若现在突然来了个致命的灾难,他一样只会怔怔地坐在床铺上。
张震霖不知道黑麒宇处於这样的状态时是不是连最基本的知觉都被剥夺。如果没有的话,看到伊子寻这麽难过却无法伸手安慰、甚至连一个安抚的眼神都无法示意,一定很痛苦吧。
那种感觉,也许就像与人处在不同磁场的灵。看得到,却无法表达自己最深的思念和渴望。
这种事情并不是有心就能做到的。即使意志的力量再怎麽强大,也敌不过被控制了的大脑。
那些以意志和决心战胜了既定生理的桥段,到底只出现在虚构的故事之中。
「连你也不信,是吧?而且学长本来就一点事都没有,g本没必要吃这种药!」伊子寻抓住张震霖,似乎是希望他站在自己这里。「是我!是我害的,我不应该说那种话伤害他,要不是我──」
「你别这麽说。我相信也没有人希望发生这种事。」一直保持沉默的女士忽然开口,「只是这药是一定要吃的,毕竟是医生开的药。」
这女士伊子寻认得,就是上次住院时曾经来过的那位。那时伊子寻还被莫名其妙赶出去,又被莫名其妙叫回来。
尽管她看起来很友善,但是伊子寻不喜欢她这种什麽事情都非常笃定的态度。
「你是谁?」
女士微笑不语,反而看向张震霖,似乎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见张震霖面有顾虑却没有反对,於是道:「我是黑麒宇的个案管理师。敝姓张,你好。」
「管理师?」
「麒宇是政府列管的个案。」张震霖知道张女士不方便开口,无可奈何下只好说道:「麒宇他……是自杀常客。以前。」
伊子寻忽然想起黑麒宇右手腕上数不清的伤痕,不自禁往坐在床上的学长看去。黑麒宇还是那样,别说动作了,连表情都没变。
他并不意外。但也不害怕。那些伤痕只会让他心疼。
他在意的是学长过去到底经历了哪些事情,而不是自杀了几次、也不是用多可怕的方法伤害自己、更不是不计代价限制行动就为了让学长安然无恙。
他要了解学长在想什麽、他要学长发自内心爱自己、他要学长接纳过去向前迈进。
他要学长……了解爱,学会爱,享受爱。
他能给他。
「原本以为他的状况已经稳定了,毕竟也有一年多没发生了。但是没想到还是没变。」张女士面带惋惜,「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鼓励他积极配合治疗。」
伊子寻越听越火,嘴角扯起微笑,目光却隐藏着危险。「你的意思是要学长他继续吃药吗?」
张女士点头,「他主动去求医我很欣慰,毕竟要当事人承认自己的问题并积极面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张女士,你不觉得很矛盾吗?」伊子寻沉默片刻,笑容渐渐淡去。「你说学长的状况在这一年都很稳定,现在他是在吃了药後才发生意外,你却要他继续吃药?」
「是我错估了,我以为很稳定。」张女士叹气,「如果现在吃稳定情绪的药却还是会自杀,那代表情况比我们想像的更严重。更需要积极治疗。」
「狗屁!」伊子寻忽然大吼,吓了两人一跳。特别是张女士,她完全没想到前一刻还勉强挂着笑容的伊子寻变脸比翻书还快。
「药不是万能的!学长一点事都没有!」伊子寻指了指女人,又指了指地板,「是你、是你们、是这个社会!是这个环境这样逼他!」最後,又指了指自己,动作间竟有黑麒宇的影子。「是我,是我伤害了他!」
那日夜晚的场景又重现脑中,就是黑麒宇捏他手腕的那个夜晚。在面对黑麒宇时,他感到万分恐惧,而且毫不掩饰。最後逼得黑麒宇伤心离开。
是他的想像拉开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是他的既定印象,伤害了黑麒宇。
是这个环境容不下黑麒宇,而不是黑麒宇应该被改变。
为什麽要改变一个爱花的人?
张女士凝视伊子寻片刻,「冒昧一问,你和个案之间是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