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和苏和的意。苏永一眼就看穿了他拙劣的伎俩。君无戏言,苏和以为这样违背皇帝的叮嘱,可以让皇帝从此厌恶长乐。二则荔枝树足高二丈四尺,小小的长乐身子还没四尺高。周围又无下人守护,倘若爬树途中一个脚底打滑,仰头摔了下来,那可真是让苏和称心如意了。
那日侍卫搜遍宫中,然而最先找到长乐的,却是苏永这个毫不起眼的卑微皇子。
刺客来的突然,除了苏和苏永二人之外,甚至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
苏永狠狠攥紧了拳头,心中从没这样懊悔过,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高声提醒道:“长乐!小心!”
众人都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长乐茫然的抬头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这才看到了那直直朝着自己胸口而来的箭矢。
“若是有朝一日,二哥登基为帝,可会放过长乐一条性命?”
就连苏永也快要绝望了,根本、根本不可能避得过的啊!
他那天为什么要回避她的这个问题?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让她死的啊!他应该斩钉断铁的告诉她:便是二哥登基为帝,也是长乐一辈子的二哥!长乐是二哥视如己命的珍宝,长乐想要什么,二哥都会替你拿到。
那日荔枝树下,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脆弱j-i,ng致的小娃娃,却被她身处的位置吓得魂不附体。孩子听到脚步声,探出个小小的脑袋朝下看。见到是他,而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顿时紧张的表情化成笑容,她高兴的冲他n_ai声n_ai气的叫道:“二哥,荔枝,吃。”
此情此景,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次翻来覆去在脑海中重现。成为他脑海中隐藏的最深的记忆。可在当时他却没有那个心思关注,只担惊受怕的看着她笨拙的走动,忍不住大声斥责了一通。
小长乐眨了眨眼睛,眼眶渐渐泛红了。直到他小心翼翼爬上树梢,将她从树上背了下来,她别着头,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后来皇帝来了,大发雷霆。以为是他将她带来这里,赏了他一顿板子吃。
他满心委屈,一个人伤痕累累回到破烂的寝殿。皇帝的差别待遇太让人心寒,对长乐关怀备至,到了他这儿,连个治伤的药膏都没有。简陋的木板床睡习惯后,也不觉得硌的关节疼痛。
然而最难受的,还是小长乐冷淡的态度啊。
少年忍不住闭了闭眼,只感觉眼眶酸涩的厉害。身上的疼痛无处不在,他小心翼翼换了个姿势,以避免碰到伤口。手指无意间碰到袖袋,感觉被硬物梗了一下。
少年一愣,伸手在袖袋中摸索片刻,再伸出来时,掌心中多了五颗圆圆的荔枝。
不多不少,正好五颗。是方才他背着长乐下去时,她偷偷放进去的吧?不止是他有,大家也应该都有份。
“阿耶,阿娘,二哥,三哥,还有长乐。”南边进贡的特色糕点,皇帝看也不看,大手一挥,下人就知道将东西统统送到长乐这里。长乐每每将东西分成五份,每份所含的点心品种数量一模一样,一视同仁。她分好了,就做出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将五个指头分开,又握成拳头,说道:“一家人!”同时重重点了点头。
少年慢慢蜷缩起身子,他努力扬高下巴,扬起头颅,一滴泪珠还是突然掉落了下来。
一家人,哈哈。
长乐是他的家人,可他,不是她们的家人。
这样近的距离,几乎就是在长乐看到箭和刺客的时候,它已经到了她的眼前。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长乐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哧”
率先落入众人耳中的,是利器划破皮r_ou_时的闷响,随之映入眼帘的猩红色泽明艳非凡,只教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十足娇弱的夫人小姐们尖叫出声。
长乐倒是愣住了。她微微蹙眉,略略低头看了眼左臂上的伤口,很快就转开目光,她的视线凝固在已经死去的刺客身上。
刺客的心脏正中c-h-a着她二哥的利剑,一击毙命的手法干脆利落,一见就知是惯使的招数。可那一击虽然狠辣,真正致命的地方却不在此,而在喉咙部分。那刺客的整个脖颈、甚至连同气管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飞刀划开,喷涌而出的血迹顷刻间染红了厚实的土地。随着刺客的身子沉重落下,那靠着少的可怜的一层细薄皮r_ou_连接着的头颅,就骨碌碌滚了出去。
从刺客的突然暴起,到苏永发现异常大声提醒,再到刺客的拼死一击被人化解、只能不甘殒命的戏剧结尾,这一切的变故发生只是一瞬。围观的众人到现在还恍恍惚惚没有缓过神来。
刺客虽然身死,那支箭矢则因为早已s,he出,力道没有受到半点削弱。这一箭正对着长乐要害而去,倘若真s,he中了,只怕今日的喜事立刻就要变成丧事。
是谁暗中相助,打偏了箭矢?思考这个问题的不仅仅是长乐一人。
箭矢的力道被中途削减了不少,也失去了准头,气势汹汹而来,却只在长乐左臂上留下一道极深、但不致命的伤痕。伤口看着骇人,然而最多只不过失血罢了,对身体的危害并没有多大。
“血、好多血。公主殿下,您在流血啊!”有贵族少女禁不住惊叫。
这话仿佛将所有人从失神中唤醒,祁皇后整个身子猛地一激灵,似乎魂魄刚刚归来。她本就在长乐身旁不远,此刻赶紧扶住她的手臂,眼泪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