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准备如何收复土伦。”等我看完战报后,迫不及待地特派员张口问道。
“特派员公民,拿下土伦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只是担心叛乱份子乘机在垂死前的挣扎,会造成城市的破坏以及士兵们无谓的伤亡。”停了一下,我反问道:“你觉得有必要处死所有的叛乱者吗?”
“安德鲁公民,毫不手软,决不留情,这是国民公会的最高指示,你我都不能违反。你知道,我与你的老师,巴拉斯议员私交甚好,他也在我上任土伦军团特派员之前,曾反复告诫,让我一定督管着你。你要明白,在国民公会和公安委员会里有很多人并不太喜欢你,哪怕一点的失策都将给你自己以及你的军团带了灭顶之灾。”
弗雷德语重心长的话,让我很是感动,他是在警示自己不要被人抓到任何把柄,山岳党人掌握的国民公会对于国内任何敌对势力及其同情者,从来都是痛恨之极,在巴黎、在里昂、在马塞、在几乎所有法国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着断头台事件。
是的,我的确想赦免那些叛乱份子,虽然我是有点铁石心肠了,但还没到肆意屠杀妇孺的地步,从来自城里情报说,1万1千名叛乱份子中,有一半以上是妇女与儿童,她们都是保王党人家属与同情者,都是手无寸铁的人。
“将军,不要再犹豫了,我已经写好呈交巴黎的汇报,就等土伦收复。”一旁的弗雷德不断的催促,让自己赶快下决定。
权衡利弊,思量已久的我终于再次下达了屠杀令:军团即刻强攻土伦,消灭一切叛乱份子,无论他(她)是否携带武器,是否缴械投降。
这是一条血河。
一条布满无数尸体的血河,重重叠叠充斥着土伦的大街小巷。
今夜,这座繁华的海港城市失去了往日的喧嚣,没有灯光,没有人影,没有欢歌,没有笑语,没有了平日的一切,除了死亡,到处都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路旁门面与周围住宅都紧闭着,没有丝毫的生气从里面透出,哪怕是婴儿的哭闹声。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浑浊的枪响,那是共和派的士兵们在特派员的带领下,正在追杀逃亡的保王党人。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从城外传来,这是土伦军团总指挥与他的侍卫营骑兵队到来了。
在侍卫营的陪同下,我进入了光复后的土伦,因为路面上尸体太多太密,浓稠的血浆开始凝固,自己的坐骑在石板路上连续打滑,无法再继续前行,不得以只好翻身下马改为步行。与以往不同,获得胜利后的将士们再也没有向他们最高指挥官致意,放声高喊“乌拉”了,也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个个耷拉着头,沉默无语,甚至有人已是泪流满面。借助着前方侍卫手中照亮的火把,微弱火光下,我察觉到在自己士兵们的面庞上、衣服上、刺刀上、军靴上都沾满了鲜血,这血不是敌人的,不是自己的,而是同胞的,仅仅是政见不同,无数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枪口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是切实体会到了,但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就在今天白天,下达完攻击命令时,我独自留在营帐,没有出去,因为自己清楚地知道,即将发生的不再是战斗,而是血腥的屠杀,弗雷德特派员还是主动请缨跑到前线督战。
当全副武装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杀气腾腾端着带刺刀的来复枪与滑膛枪,冲入土伦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座完全不设防的城市,没有街堡与路障,没有哭喊与挣扎,更没有射向他们子弹,有的只是无数肃立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不,那些都保王党人的支持者与同情者。里面有贵族与教士、有军官与士兵、还有老人、妇女与小孩,他们的帽檐与服饰上都挂有象征王室的白丝带,手拉着手,神情默然,毫无眷恋地准备迎接死神来临。
“所有人摘下白丝带,立即后退!”挤在前一排的军团特派员冲着人群喊道。
但面前的人并没有一个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依然手牵着手,慢慢地,慢慢地向前挪动,走在队伍最前列的一个白胡子老头,望着眼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们,开始呻吟起来,不,是吟颂。
“听我的号令,全体都有,瞄准,开枪。”弗雷德有些气急败坏,毫不犹豫对着*下令。
“特派员,他们已经投降了!”弗雷德旁边的是修什上尉,他与他的士兵们并不忍心执行这个命令。
“毫不手软,决不留情,这是国民公会的最高指示,开枪!”特派员再次下令,意志坚定地他,决不允许任何叛乱份子活着站在他面前。
“特派员,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与反抗!”
“是啊,里面有很多是妇女与儿童,”
“特派员,还是放过他们吧。”
…
修什部下们也纷纷劝说弗雷德,希望特派员能打消屠杀无辜者的念头。杀死带枪的敌人是正当行为,可自己眼前的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尽管他们其中有不少贵族与所谓的叛国份子。
“混蛋,你们忘记了这是军团总司令安德鲁将军的命令,只要你们仍在热爱自己指挥官,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我最后一次命令,全体预备,瞄准,开枪!”特派员下达完最后的指令,拿出自己的短枪对准一个仍在低声吟颂的老人,首先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