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还是很乖的呀。”索雁临似没有听出任何异样来,照旧抱着称心和她说话。
称心虽然小,却很知道谁待她好似的,对着雁临笑啊笑的。
雁临也笑。
里头屋子里有低低的交谈声,偶尔有笑声;外头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声音不大,吵不到人的小小热闹……听到脚步声时,她以为是陶骧进来了,却不想老九夫妻俩同时叫了声三哥就站起来。她转头一看,果然是之忱来了。
之忱边往里走,边脱了大衣和手套交给侍从。他轻声问了问是不是冯老先生和父亲他们都在里头,走到雁临身边,看她抱在怀里的称心,难得地跟孩子亲近亲近,又说:“这丫头,怎么不见长个儿啊?”
“有当舅舅的,见面儿还没亲够就这么着说的嘛?”雁临笑着说,“先进去看看吧。老爷子好些了,父亲和母亲陪他说说话呢。”
之忱这才往里走。
雁临仍抱着称心,紧随其后。
称心还不会说话,偶尔咦喔做声,雁临轻声说:“要不,我们收养个女儿吧?”
之忱没出声,进门前看了她一眼。
雁临也看他。
称心对着之忱张开手臂,就要他抱抱。
之忱只是逗逗外甥女,并没有抱她。他看着雁临,说:“你高兴就好。”
他说完,转身向内。
……
静漪车子到了石家门前,司机就说:“太太,您没记错时候?怎么石公馆门前这样冷清。”
静漪看看石公馆门前果真门可罗雀,不禁也诧异。石将军和夫人交游广阔,石公馆就是平时也车来车往络绎不绝,今天按说要来的人不少,不该如此的。
汽车略等了一会儿,石公馆大门才打开。等静漪下了车,就看到石夫人亲自出来了,但是显然石夫人来的有点仓促,见了她立即请她向里走,说:“真是抱歉的很,静漪。我是忙昏头了,竟然忘记告诉你,今天晚上的宴会取消了……不不不,请进来坐坐。”
静漪听说取消,就想着或许石公馆是有什么事情,今晚不便待客的。石夫人却挽着她请她进屋。
“来坐坐喝杯茶。”石夫人干脆请静漪里头小客厅里坐,一路挽着她,吩咐人上茶点。她等静漪坐了,也坐下来先看看静漪,微笑,“瞧瞧,多美丽。难得见你盛装,我倒要多看两眼。”
石夫人是不觉得自己在说笑。平日里都忙碌,见面也是匆匆的,静漪衣着素净的很,并不多在装饰上下功夫的。这么看着,真赏心悦目。
静漪却发现石夫人虽然同她说说笑笑的,脸上是有点忧愁的颜色。不过石夫人向来修养极好,轻易也不露出异样来的。她心想自己还是不要耽搁太久的好……她同石夫人聊着妇救会名下学校的事,过一会儿茶点来了,帮佣人上茶点的是石家的二小姐,见了她,称呼声陶太太。
“是安娜吧?我来府上这么些回,总共就见过你两三次。”静漪微笑。石家的孩子们都不常露面,参军的参军,上学的上学,只有这个二小姐常在身边。“大小姐我还从没见过呢。”
安娜微笑,过来给静漪斟茶,轻声说:“我姐姐在您工作的医院做义工,倒是说起过您。”她说着,偷偷看了母亲一眼。
“是嘛,那还真的是……不过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说?”静漪问道。
石夫人说:“她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去帮帮忙,做些小事的。她自己也要说,不要同人提起。”
静漪笑笑,对安娜说声谢谢。
“不客气的,陶太太。”安娜忙说。
静漪看着安娜的模样,忽的心里一动,问道:“大小姐的闺名是……”
她心想难道难道会这么巧?
石夫人说:“海伦。都说我们家孩子名字取的太洋派,名字是祖母取的,是老太太洋派呢。”石夫人看静漪是愣了一下的样子,说到这也就停下了。安娜没有得到母亲的命令,也坐在一旁没有离开。
静漪愣了一会儿才抑住自己的惊讶,说:“这真让我意外。那么海伦小姐我是见过的。今天医院的人事部陈太太还同我讲,好可惜石小姐辞工了。石小姐平常在医院里工作尽心,人又和气又善良,好舍不得她的。我来的时候短,只在医院见过她几次,根本没有想到竟然是您家里的大小姐。您应该跟我说的,咱们两家如此亲近,还同我见外。这么优秀的姑娘在长安做义工,我都觉得面上有光的。”
石夫人倒也不想静漪对海伦还是上心的,不过听她赞扬女儿,总是高兴。她于是说:“海伦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当然好的……就是这孩子性子不那么开朗,这两年因为一些事情,尤其是很少同人接触,无非是教教英文,闲了才去医院帮帮忙。做不了多少事,给你添麻烦也不好。从前索夫人负责医院的时候,她们父亲就说,平常填写表格都不要太详细。也是担心索夫人知道了,会额外照顾。去做义工是想多做事,受到照顾不就适得其反了么?再说,我们也担心孩子们身上会有些娇气,多受些锻炼总是好的。”她见安娜还在这里,想了想,就吩咐安娜上去叫海伦下来,“就同她讲陶太太来了,要她来打个招呼。”
静漪看安娜显然是觉得为难,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去了。
只有她和石夫人两人在,静漪就说:“我倒是听说,海伦辞职是因为要办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