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倩一看到他,立刻蹬蹬瞪地跑过来,一身肥r_ou_颤巍巍的,“靓仔,你叫什么名字?”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厉振华家里的男孩,她实在太好奇了,市井妇人八卦的yù_wàng怎么也止不住。
“我姓阮,阿姨你叫我阿孝好啦。”男孩大方地回答。
“哦,你姓阮。”听到这个答案,肥倩有一丝丝失望,“你和陆姑娘长得可真像啊,是她娘家的人么?”既然不是母子,那多半也是什么亲戚吧。
阮文孝一愣,对她说我不认识你说的陆姑娘,也不认识姓陆的人。
“哎哟,陆姑娘就是厉生的老婆啦!当年在海上被越南人杀死那个!你和她长得很像!”肥倩见这个年轻后生一头雾水,立刻大惊小怪地告诉他,脸上带着点得意,“怎么,厉生没同你讲过?”
“嗯,没有。”阮文孝低声回答,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装满食材的塑料袋,“我回去了,阿姨再见。”
阮文孝匆匆离开小饭馆,心里七上八下的。怪不得厉振华刚看到他的时候那么一副怪怪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对他凶又莫名其妙地对他好……到了现在阮文孝终于知道男人为什么肯把无亲无故的自己带回家里。
不过总的来说阮文孝还是觉得厉振华是个好人,不管是从鲨鱼口中还是在狂风大浪里将他救起来,都是他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大恩。
回去之后阮文孝没有提起遇到肥倩的事情,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做了一个煎蚝饼,一个蔗虾,又炒了个小塘菜,把米饭盛好之后才去叫屋里的厉振华出来吃晚饭。
原本阮文孝就是在厨房里帮忙的,会做菜也没什么稀奇,厉振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晕黄的灯光笼罩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家里凭空沾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好像立刻变得温情起来。
当他吃了一口那蘸上鱼露的煎蚝饼时,满嘴的味蕾都在提醒他,这似曾相识的味道分明来自十六年前陆如蓝的手笔。
“这东西,哪儿来的?”厉振华难以置信地瞪着那碟小小的调味品,他知道如今的市面上绝对买不到这个味道的鱼露。
“呃,我自己做的……”阮文孝略带迟疑地望着表情古怪的厉振华,“你不喜欢吃吗?”
他知道有些人不喜欢鱼露的味道,嫌它像臭鱼烂虾,可是这个怎么一样,那是吴氏珍生前最得意的一门手艺,她说是以前打渔遇到的一位好心阿姐教她做的,每个吃过的人都说好吃。阮文孝出来之前特地做了一桶留给家里,只带了一小罐在身边,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用。
“不是……这是谁教你做的?”厉振华再吃了一口,还是那个清淡又鲜美的味道。
“我妈。”阮文孝见他应该挺爱吃,眉目终于舒展开来,“她做这个做得很好。”
“嗯,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阿香姐,还有小美妹妹。莫新发经常跑出去不见。”阮氏香是他的亲姐姐,莫新发是吴氏珍嫁的中国老公,两个人还生了一个女儿,不过从小没有父亲的阮文孝从来没叫过他爸爸。吴氏珍被地雷炸死之后莫新发嫌小孩麻烦,丢下他们几个常年不见踪影,阮文孝早当家里没了这个人。
厉振华听他所说的和自己调查的结果没有什么出入,略一沉吟也想通了其中的渊源。鱼露的确是越南人做得最好,想来如蓝或许就是跟着家乡的京族人学的。
当年明明是自己到得太迟营救不力,最后亲手收拾了如蓝和洋洋的尸体,如今竟然还来妄想……厉振华苦笑一记,三口两口迅速地吞掉那个滋味美妙的煎蚝饼。
36
第二天厉振华带着阮文孝一起到海测局上班,按照合同约定他不出海就要在局里做杂工,扫扫地换换水,在单位食堂里帮帮忙什么的。
别的事业单位请临时工都要挤破头,但是海测局里这种要随船漂的职位却相对没那么吃香,工作辛苦不说钱又很少,出海还有危险,同样的条件还不如去跑货船或是渔船挣得多。也因为这个原因,阮文孝才能在王连福的介绍下进来干活。
一直在船上工作,阮文孝接触的人都是些大老粗,上岸来一时颇有些不习惯。好在他工作卖力人又比较机灵,倒也没有捅什么娄子。
自从知道厉振华把自己带回家的真正原因,阮文孝每天和他独处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自相矛盾和神经紧张的状态中。他不时在想如果厉振华突然提出那种要求,他究竟应该怎么办。理论上来说,是不该拒绝的,毕竟人家救过他的命,又让他在家里白吃白住的;可是若说厉振华是这样的人,他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有点小小的郁闷。
还好一连几天厉振华都没有什么异样,每天晚上吃完饭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干活儿,阮文孝甚至很少见到他,更别说其他的接触了。
这种时候男孩又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几分寂寞和被冷落的惆怅,可他根本没有理由挑对方的刺。
思来想去,阮文孝认为依照厉振华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很有可能是拉不下面子来开口——他是个正派又重身份的人,可不是渔船上那个老脸厚皮欲求不满的流氓二副。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郁闷的,倘若自己这副模样能让厉处长喜欢,其实也算是一种荣幸。如果不是长得像他死去的老婆,厉振华大概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更别说轻易原谅自己越南人的身份,还处处照顾他了。
考虑再三,阮文孝认为不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