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
看着眼前的餐盘。
家去。
家去之后,等着他和她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是知道的吧。她已经开始接受和适应他的喜怒无常,骄纵蛮横。
他大口的喝着水。就是猛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盘中即将被切割的零碎的牛扒。他是。她也是。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站起来出去了一下,他只是点点头。
一个漂亮的绸布包出现在他面前。黄色的,细细长长,中间系着蝴蝶结。
他接过来。拿在手里,就知道了,是一双筷子。
她重新坐下来,将他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轻轻的给他把牛扒都切成了小块。又给他放回面前。
他已经打开了绸布包,将那一副乌木镶银的筷子拿在手里,问:“怎么带了这个?”
她垂着眼帘,说:“就是……觉得应该带。”
他掂了掂筷子。筷子这端银链子系着,他晃了晃。挺好看的一副筷子。
“父亲离家久些,就爱用筷子吃牛扒。妈说,你有些习惯像父亲。”自端解释了两句。依然是低垂着眼帘。
“妈说”。不是第一次听她跟他讲话的时候,这样自然的提到他母亲。可他突然的觉得有一份难以言传的亲昵感。
牛扒已经冷了。
他素来不爱吃凉东西,却一块一块的,都吃光了。有什么东西,硬硬的,硌着他的心口窝。
晚餐之后,他们两个,一先一后的往楼上去。走在盘旋而上的石阶上,铁河看着自端的背影。自端在楼梯拐角处停了一下,从敞开的窗子望出去,她低声的叹了一句:“星星。”
铁河站在自端的身后,看出去,天空,如墨色的幕布,撒着珍珠一般的星星。
这里有这么澄澈透明的天空。
很久没有看到星星了。也是,很久没有时间,抬头看一眼星星了。
四周静谧,心底,安宁。
铁河点头。
自端轻声问:“那是什么星?”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齐胸的窗台前,指着空中的一点,“二哥,嗯?”她叫他。
铁河只是沉默着看天空,半晌没有回答她,繁星点点,点点似火,他并没有看确切,她指的到底是哪里。
因为她轻声叫的这声“二哥”,让他心一沉,分了心神。
自端手指缩了回来,轻轻的转身,回来看他。
“哪个?”他低了低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她平行。
自端转回头去,“那个,我猜是仙后座……”她小声的说,很多的不确定。
铁河笑了一下,“这个怎么能猜。”他们距离很近,她耳边的发丝钻进了他的耳蜗,痒痒的,“不过,你猜的还真对。”
她也笑了下。
他看到这一笑。令星空失色的一笑。有些着急的,他直起了身,即便是这样,也只是让他,距离她远了几十公分而已……他也笑。
他们要各自回房间去休息了,在楼梯口道别。
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却满脑子都是自端刚刚的笑容,望着美丽的星星、却比星星还要美丽的眼睛,嫣红润泽的唇……说晚安的时候,他就站在她身后……他回了一下头,她还在开门。
自端房间的门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打不开。
铁河已经走开了,她背上却仍像有火焰扫过似的,她越是急着进房间,房门就越打不开似的。房门边的灯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阻了一下,她立即看不清眼前了……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覆住,向下一压,门锁应声而开,他的手推了一下,门柄从她手心里脱离开……门开了,她手心一空,手腕接着被握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带着往房内去。一瞬间的工夫,她好像被抛了起来似的,一阵眩晕间,门在她身后关好了,屋子里很暗,卧室里有灯光。
自端依稀记得,她离开的时候,是开着那里的灯。
可是,不要……她手腕被他抓住,整个人是在他的怀里。轻飘飘的,如一片树叶,被风从枝头卷了下来,那种随风飘荡的无力感顿时抓住了她,她微张了嘴巴,刚要喊出来,他的吻铺天盖地的携着巨大的力量袭来,腰身也被他牢牢的禁锢住……她只知道她正在被他带着,旋转着,如踩着华尔兹的舞步般,往某一个方向去,那里有一点点的光,可是,却像有着更深的黑暗。
自端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痉挛,疼的厉害,疼到麻木。
铁河的吻,凶狠而霸道,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步一步的,进攻。他将她推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两个人,一起陷进去。她的腿被他压住,随即便动弹不得。
自端的心里开始发急。手胡乱的挥着。呼吸困难,胸口越来越沉;像要马上沉到水底的人,只是不甘心,还想要挣扎一下。可是呼吸确实不能自主的……他的唇舌,太有力。
铁河终于放开她的唇。他气息粗重,低头看着身下的她——她微微的张着嘴,却是迫不及待的,吸着她急需的氧气。
他拉住她撑在他胸前的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她的手臂僵硬,却有着自己的方向,他一松手,她的手臂又回到他的胸前,握成了拳,仍是抵着他,抵在他心脏的位置,在他与她的心之间,阻隔着他的心贴向她。
那力量并不大,只是推抵,并不算挣扎,可他知道,那力量来自她内心,全心全意,带着微微的颤抖,抵着他。
“阿端。”他,声音低哑。
这声呼唤,和以往的每次都有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