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堂装修的富丽堂皇美仑美奂,俊男美女皆衣冠楚楚,精神抖擞。关永心也被气氛感染,走快几步,在电梯前等了。后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在她侧后身停住了,她微微斜眼过去,怔在那里,竟是他。这个城市这般大,可是她却接二连三的遇着他,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叫出声音来。
电梯来了,她并不挪动脚步,他走进去,按住电梯,望着她,“不进来吗?”
永心只觉双脚灌铅,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走进电梯来,她缩在角落里,低低的喊一声,“小叔。”
她没有听到他应声,或者应了,根本就是她没听见,她只觉脑袋昏昏然再没有一点头绪,心乱如麻。电梯并不逼仄,可她只觉得局促,把包放在胸前,紧紧的抱住。她连楼层都忘记按,待记起来伸过手去,发现他按的也是六十五层,她讪讪的又缩回手。中间又有人进来出去,其实前后不过也就短短的一分钟,但是永心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困在电梯间仿若牢笼。
电梯门再次打开,她连再见都没有说,落荒而逃。她走到前台,说明来意,那女职员马上笑容满面的说,“关小姐,你稍等,我打个电话确认下。”
她拨了内线,讲了几句,挂了电话说,“关小姐,我们沈总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来。”
“采访是在沈总办公室吗?”永心问她。
“是的。”
那女职员推门进去说声,“沈总,新一报的关记者到了。”而后退出门去。
沈逸承背对了窗户,器宇轩昂,临窗而立。关永心只觉得背影看着眼熟,他也姓沈,她隐约已是猜到,只是不能确定,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突突的跳的厉害。
她把携带来的设备放一边,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走上前几步说,“沈总,你好,我是关永心。”
沈逸承转过身来,目光清冷的望着她,她退后两步,她的脑海里冒出四个字,狭路相逢。她要一会儿才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想着他或者并不记得,不过也就一夜,又隔着这样长的时间,其实时间久远到连她自己也以为当初的荒唐不过是梦境,再也无迹可寻。
沈逸承声音低沉,“关永心。”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可是他这样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却显得别有意味,又说,“请坐。”他自己先在办公桌前坐了。
关永心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拿了录音笔出来放在桌子上,问了他许多专业的问题,他都一一认真的答了。她看着他,要到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见着沈家恩就觉得如此熟悉,不过是因为他们叔侄神情眉眼相似的缘故。家恩的眼睛让人觉得阳光温暖,而他的却如千年寒潭,冷冷的瞧过来,永心只觉得的冰寒彻骨。
末了,永心拿出相机说,“为着配合报道,我们还需要拍几张照片。”
沈逸承说声,“请便。”从容的摆了姿势。
永心退后几步去连着拍了好几张,而后说,“今天麻烦你了。”她开始收拾东西,把相机合了放到包里,又伸手去拿录音笔。
沈逸承却先她一步拿过桌子上的录音笔关了,握了在手上并没有还她的意思,永心不懂他的意思,看着他。
他语气平静并不起半点涟漪,可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犹如惊涛骇浪。
“公事谈完了,我们现在聊聊私事。”
关永心奔出沈逸承的办公室,进了电梯,蹲在地上,再无半分力气,她只觉得自己又傻又天真,连她都还记得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忘记?自从上次在ktv不期而遇,后面家恩待她一如既往,她就一直抱有幻想,幻想他并不曾记得那不堪的一夜。
“关小姐,是不是你的每一任男人都是你的租客?我是应该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呢,还是兔子爱吃窝边草。”
“麻烦你离开家恩,你配不上他。”
“你最好尽早离开,不要等到有一天让自己难堪。”
他的话字字句句如炙热的烙铁,烫在了她的肌肤上,她只觉得心抽搐般的疼痛,尘封的往事都涌上心头。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周国栋结婚的日子,她本不该去喝喜酒的,可是她到底没能忍住,她只是想看一眼那个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婚宴上,她喝了许多酒,她酒量其实并不好,可是金黄色的液体一杯杯的灌进肚子里,人就好似愉悦快乐起来,痛苦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她接到租客的电话,要她过去取钱,她其实都已醉了,并不知怎么走到小区的,她该上十八楼的,却走到十七楼的那套房子前按了门铃,她歪在门口同他说她来收租金,她当时混乱极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走错了楼层,她只依稀记得这是她的房子。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和他滚到床上去的,饶是醉了,可是身体上那撕裂的疼痛却刻骨铭心。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拾了行李走了,只在床头留下一叠钱和钥匙,入住的时候他明明已经给过一个星期的租金,她头疼欲裂的想,大概这就是银货两讫了。
她以为他不过是这个城市的过客,偶尔的出差到了这里,今生再也不会见着了。可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他竟是家恩的叔叔,难道这是报应吗?为那荒唐一夜所付出的代价。她想起家恩那春风般和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