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四五名手下,面露极度的恐惧,在晦暗而空旷的楼道里像见了鬼一样,神经质地举枪四顾。
楼道内光线若明若暗,要慢慢走近才能察觉,半空中横着一道肉眼难以识别的浅黄色金属线,极其细微,两头临时粘在两侧墙上。金属线高度恰好卡在奔跑的人的喉咙处,杀人于无形。
……
楚珣上到顶楼,大步飞奔在酒店塔顶上,再轻松跃下大约两层房间的高度,跳到酒店大楼右翼宽敞开阔的天台上。
放眼望去,下面一片浩瀚灯海。一汪湛蓝的水晶映上瞳膜,美得令人窒息,巨型喷泉水柱在高昂的歌剧声中跳动、起舞。
喷泉池畔人山人海,楚珣没找见小霍同志藏在人堆儿哪个角落。
霍传武可是一抬头立马就瞥见楚珣的位置,猛地停步,吃惊。
传武抬头目测大楼高度,眉头拧起来。
这也忒高了。
他脑子里精光一闪,连忙回头四顾,以他狙击手的裸眼目力估算各栋酒店大楼之间的距离,恍然明白楚珣这是要干什么。
但是仍然离得太远,太危险!
霍传武转身就跑。
他一面不停回头揣摩楚珣的位置和动作,一面朝目标方向跑去。他拼命挤过人群,穿越车水马龙的大街。
楚珣的皮夹克里面就藏了一把射枪,没带别的枪。这玩意儿既可以用来杀人,更是跑路的必备,里面盘着钢索。他以蹲踞的姿势,在天台楼顶上举起射枪瞄准!
与百丽吉酒店隔街相对的是巴黎酒店。巴黎酒店门前,一座标志性的仿埃菲尔铁塔,塔身在紫红色夜幕里流动着金色光芒。射钉连着一道强度很高又极细韧的钢索,从百米高空呼啸而过,横贯喷泉池和大街,在两处制高点之间架起一条空中索道,足足也有百余米,在风中摇荡。
楚珣在耳机里低声道:“肖麽儿,铁塔下面等我。”
他家奶茶小哥根本不用他的口讯示意,早就提前找准方位,百米开外心有灵犀,具有心电感应。
百丽吉酒店大门前埋伏大批特工。人群中现出隐隐骚动,有人恍惚察觉到半空中的异样,开始快速往铁塔方向移动,举起对讲机汇报。
霍传武眼明手快,双眼像鹰眼雷达一般精准,在广场浩瀚的人海里扫描到目标,从身后扑倒对手,一掌切晕,皮靴底碾碎对讲机。
传武像一道黑色闪电,身形隐藏在浓重的夜色里,在密集的人丛中悄悄动手。自身侧接近,背后偷袭,撂倒数名特工,扯断耳机和通话器连线。
他一路冲向铁塔方向,穿过茫茫车流人海……
“嗷——”
围观音乐喷泉表演的游客爆发出欢呼声和掌声。霓虹、车灯、闪光灯在广场上织出一片灿烂星图,倒映在楚珣眼底。
楚珣从鞋跟里抠出另一枚跟踪器,朝背后的方向用力一掷,看那玩意儿以抛物线射程消失在星海中。
他站上天台顶端一角,一手戴上防滑手套,牢牢拽住铁钩,面孔平静,向着漫漫星河,纵身一跃……
一排华丽的水柱顶向空中,伴随《卡门》奔放的旋律,在池中盘旋,舞出飞龙冲天的造型,波澜壮阔。
吊在钢索上的光头黑影快速划过天空,夜幕下闪过一道漂亮的剪影,长街尽头弥漫紫色迷雾。
楚珣向着喷泉方向冲来,风驰电骋,铁钩与钢索发生剧烈的摩擦火星四溅,他身体仿佛在空气中燃烧,头皮炙热发麻。接近人工池上空,恰逢歌剧咏叹调升上高潮,乐声撩拨着几千束水柱一齐窜上顶空,达到最高点位置。一排巨型水柱形成一道浩大的水幕屏障,与酒店大楼高度持平。
楚珣在空中“嗯”了一声,一闭眼,高速冲向水幕,泼洒的水珠像子弹铺天盖地射向他的身体。他双手抓紧吊钩,一脚高挂,另一脚在空中艰难地掌握平衡……
眼尖的游客发现天上有人。
楚珣穿越水幕,从水帘子里荡出。
许多游人这是头一次来维加斯,以为这是百丽吉酒店新开发的表演项目,惊叹,尖叫……
钢索另一头,钉在埃菲尔铁塔三足钢架之上。楚珣全身湿透,睫毛上水雾迷离。他在逼近的一刻拼命收力,增加阻力以求减速。铁塔其中一足与赌场建筑相连,塔基伸入赌场大厅内部。楚珣在几乎快要撞上钢筋铁骨的一刻撒手,坠落,砸在木板塑料板搭起的顶棚上。
华丽的建筑物其实都是样子货,木板房。楚珣直接将顶棚砸了个洞,掉进大厅,栽进某人怀里……
他的忠心耿耿的保镖。
“啊——”
“哎呦……”
……
从百丽吉喷泉再到巴黎铁塔下,横穿一条大街。空中与地面的两个人,以闪电的速度双双杀到。
从赌场门口再到大厅,十米之距,霍传武是在底下候着,眼睁睁看着楚珣撒手。他然后瞄准了距离,扑进大堂,接住从天花板上掉进来的人……
传武咬牙,强忍着疼:“唔……嗯……”
楚珣:“哎呦……”
楚珣摔这么一下,其实没受什么外伤,只是脑袋经受震荡,产生片刻眩晕。
楚珣看起来双眼茫然,两只眼珠乱晃,失去方向感,腿脚拌蒜。这种眩晕大约持续了一分钟,然而眼前紧张的形势已经让他没机会坐地上发呆。
霍传武架起人,快速穿过懵然围观的游客,脚步流畅。
人群骚动,特工在人丛中现身,搜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