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长辈们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自己,齐暄感到从未有过的自豪和欢喜,他重重地点头道:“君哥哥放心,暄儿都记得的!”
王源在另一侧坐下,二人几乎同时左手拿起算筹重重一甩,算珠发出一声整齐而响亮的“咔擦”声,然后又“砰”一声放在桌上,修
长灵动的五指将十位数的算珠拨到上方;于此同时,右手执笔蘸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君宇君寒怎么看不出,这一切全都是承袭了自家三弟的风格。
当初王源开始练习珠算的时候,首先练习的是左手执着筷子将一盆豆子一颗一颗地夹到另一个盆里。若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无法
完成,剩了几颗豆子就打几下手心!君三下手向来狠厉,而且是用哪只手打哪只手,打完了就徒手剥j-i蛋,用肿成馒头的手掌夹
着j-i蛋,用手指一点点将硬壳剥去。往往一天下来,王源的手掌被蛋壳扎得鲜血淋漓,他一直戏称被打烂手掌心,在当时其实确
实如此。王源对数字敏感而有兴趣,但这些技能,却着实是伴着血泪一点一点熬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晗儿这孩子,练到今日的手速,有没有吃这份儿苦!
桌子的两边,王源和齐晗已经同时开始核算账目。
齐暄的声音浅浅嫩嫩,他并不明白自己记忆中的那一串一串东西是什么,只知道这是曹墨珍而重之藏起来的东西,是源叔叔听见
之后眼睛放亮的东西,是自己可以从长辈那里得到夸奖的东西!
齐晗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听着这一串一串数字,左手五指翻飞,将一盘算珠打得噼啪作响;右手毫管未停,一行行简单却无人
可识的数字行云流水一般出现。
他和王源出自同门,用的自然都是另一个世界的阿拉伯数字!
一时之间,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齐暄稚嫩的声音和噼啪作响的算珠声……
齐慕霄三人一直看着沉浸在算术中的齐晗,刚刚王源看错并非没有道理,齐晗身上确实带了太多太深君默宁的影子:专注、自信
和自然流露的傲骨……只是晗儿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面对长辈总是惶惶,而那个君三……天底下有他害怕的、看得上眼的东
西吗?
三人想入非非,一时喜一时乐,一时缅怀一时思念……
大半个时辰之后,齐暄停了下来,算珠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王源和齐晗的数字一对,果然有将近五十万两的差额。
齐晗给齐暄倒了杯茶,让他润润嗓,看着他喝完之后朝他鼓励地笑笑;齐暄看到了君哥哥眼里的温暖,他又想流泪,不过是开心
的泪!
齐晗站起身将账册双手奉与君宇,牵着齐暄再一次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王源也将手里的结果递给君宇,君宇两厢一比,自然明白了一切。
“我派了人在江南核查,”君宇重新坐下来,一脸的严肃,“发现这次江南赈灾的情况异乎寻常的……好!可是源儿又跟我说,江南
地方报上来的账和曹墨的账本对不上,皇上和父亲派我彻查此事,如今看来,曹墨贪墨赈灾款项应该可以坐实,那江南这次灾患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了解过,众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一边,齐晗出声道:“大师伯,这件事亦晗……知道。”
君宇以及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少年含蓄内敛却又偏偏聪敏睿智的脸上,他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注视,略略低了低头,使得姿态更
加恭敬小心。
君宇发话道:“晗儿你说。”
一句话给他齐晗莫大的鼓励,他抬头说道:“回大师伯,江南刚刚开始下雨之时,先生便已预测会有水患,亦晗便随师父于两月
前去到江南。主要是筹办了粮食和药草,还有一些临时帐篷和被服。粮食是现成的,但为了不引人注目,师父都是依托了江南的
大户开设粥棚或是和当地粮商协商好之后以平价售粮……”
“怪不得此次水患,连流民都很少,原是你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君宇为自己的弟弟骄傲,却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你说粮食都
是现成的……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现成的粮食?”
齐晗看了一眼沉默听着的齐慕霄,答道:“这些粮食……是先生为九师伯准备的!”
众人皆一震,齐齐看向齐慕霄。
齐慕霄却是疑惑地看向齐晗。众人的视线一下气又集中在少年脸上。
先生说过,这里的这些长辈都是可以过命的交情和渊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与他们说的。少年有底气,便侃侃而谈:“一直以
来,先生一直没有放松过对北莽的监听。近几年来,九师伯镇守北疆,看似太平,但北莽南下牧马之心始终未死,先生甚至还发
现了他们派往中州的间谍的踪影!所以从数年前开始,先生和师父就开始在江南屯粮,以备不时之需;但是粮食容易受潮腐坏,
所以这一两年来,所屯的粮食渐渐减少,主要就是更换其中的一些陈粮。而今年,师父借此次水患,由北方转运了许多粮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