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一定,殳引便带着苏伐去了后院,在大石上将瓶子砸个粉碎,又将其埋在海棠树下。
说甄氏被送去丞相府后又哭闹半日,期间几度晕厥过去。甄思伯忙着太医来看。强灌了凝神静气的汤药甄氏才安歇下去。太医出了房,甄思伯早候在门口,问及殳桧病情,太医叹道,“总也是这几日的事了。”甄思伯顿了顿,问道,“大王耳目可还清明?明日还需请奏如何处置氓军战俘之事?”太医道,“这不好说,今日倒是清明,刚才还同二王子说了几句话。”甄思伯一听及殳引,心中便如针刺,愤愤道,“你可闻得说了些什么?”甄思伯在朝中权势极大,那太医虽不是甄思伯安插的耳目,此刻听问也如实将见闻都说与他听。两人在甄氏房外谈论,不想倒吵醒了甄氏,那甄氏一闻殳引之事,才静下去的心几乎要跳出喉来,顿时从床上坐起,把一旁服侍的丫头吓了一跳。也不等丫头替她更衣,便冲出房去,吵着叫着要去殳引府上闹事。
甄思伯见家丑落在外人眼里,就赶紧让丫头拉甄氏回去。甄氏口中喋骂不休,先骂董氏娼妇,又骂殳引杂种,遂又哭天抢地说殳引残害手足,又将脑中臆想如何残害之经过絮叨出来,其虽未在场,可描绘之事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太医面色十分尴尬,他虽已知晓殳荣之死,可朝中毕竟未出诏书,况那甄氏一味唾骂殳引,他也不好向甄家道哀,只得当作未听见,与甄思伯闲语两句,速就离了相府。
甄思伯进去甄氏房内,见甄氏坐在地上,哭的面目全非,哭到伤心之处便用手捶胸抓脸,甄思伯便劝道,“荣儿已经战死,我儿此刻万不可轻易闹事。”于是便将此中厉害之处说与甄氏听。“如今殳引胜仗回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受百官拥戴。你若无凭无据唾骂他害死荣儿,非但不教人同情还会遭来非议。而荣儿为国捐躯本也可追封爵位,母凭子贵,介时你也可有个封赏。况且大王病重,成年王子中仅剩殳引一人,大王必会传位于他。你此番去闹,非但于荣儿于己没有好处,等到殳引继位,你也将不得个好下场。”甄氏被教训的一怔,方才清醒过来,忙问,“以父亲之言,我该如何?”甄思伯道,“你于太子府时便是正室,又是先祖册封的夫人,而董氏已死,等那殳引继位,还怕他不敬你为太后吗?新君继位,太后辅政三年,那时我们再想法治他也不迟。”甄氏咬牙道,“此仇不报,我便誓不为人!”
第二日朝上,殳桧仍未现身,着贴身太监宣读诏书。先赞殳引战功,再悼殳荣殡葬,两人分别加进了爵位,最后才说及如何处置战俘,因殳桧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想着要多种善果,便只将朱颠之流遣送回氓国,其余小卒发配边疆充军。
殳引封了爵,众臣都去他府上道贺。甄思伯借料理殳荣后事为由不肯登门道贺。
因那殳荣惨死荒野,殳引并未将他尸首带回,甄氏只得找来殳荣平时衣物装于棺材之中。殳荣府邸与殳引一街之隔,这边红绸彩带,那边却是白绫满堂。那去殳引门上道贺的官员出了门便去殳荣府中道哀。一连几日,两府客人络绎不绝,唯独两户人家各自不去对方门上。甄氏在摆香烛的下人面前骂殳引,“如今还未册立太子,便就摆起架子来了。连自己兄长殡事也不前来悼拜一声,蛮野杂种果然无情无义!”才说着,就见看门的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喊着,“二王子来了!”甄氏一愣,便骂道,“来了就来了,慌慌张张做什么。他也是该来了,荣儿去了这么久,亏他夜里还睡得着。”殳引走至门口,听得甄氏的骂,也不当一回事,双手背在身后跨过门槛进去。甄氏见他着这一身银线作花的白服,便冷笑一声,叫丫头拿香来。丫头拿了三支香,甄氏接过,亲自递与殳引。殳引伸手要接,甄氏忽的将香火一歪,朝殳引掌中烫去。殳引手一缩,那三支香登时断落在地。甄氏借势便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却落得个惨死下场,到头来功劳还被他人抢去。如今还受不得人一拜了。”说毕跪在殳荣灵位前大哭。殳引白了白眼,并不理她,又从旁拿了三支香,对着殳荣灵位也不下跪,弯腰拜了拜,上了香便要离去。甄氏见状哪里还受得了,如个疯婆一般朝殳引冲去,殳引正至门口,突然腰上被撞,双脚被门槛一绊便就跌倒在地。两旁丫头、小厮吓的忙去相扶。甄氏立起双眉,指着殳引道,“你若没个诚心,便不必来此惺惺作态!”殳引被她撞倒,心中也着实的火大,可顾着身份也不好和她相吵,只恨道,“我来了也是后悔!”说毕速带着随从小厮去了。
苏伐自随殳引到了京城,行为举止便受礼法规矩约制,其多有不适应。且不说见谁该拜什么礼,酒谓上也实弄不清。他自认识殳引起便称呼其为公子,这时住他府上仍作此称呼。殳引不拘小节,随他去了,只那府中管家听见了,背后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苏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小在山林溪间野惯了,一时要他受人管束便十二分不乐意起来。殳引知他心思,便道,“府中规矩你该守的,但若只在我面前就不必了。”又将苏伐时常留在身边,平日连伺候自己洗睡更衣的丫头也不用了。
这日殳引去拜祭殳荣,留得苏伐在府内。苏伐不愿与其他人多口舌,便一人呆坐在书房,心中隐隐恨殳引不带自己同去。正受着闲气,却闻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