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时刻准备着蓑衣斗笠、棉衣斗篷,以防这天气的突然变化。
走在冬暖故身旁的,是黑鹰,跟在她身后的,是十六影卫,在影卫后边跟着的,是轻甲步兵,这样的队伍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发出厚厚的枯枝腐叶被踩踏的嚓嚓声,和着此时沙沙的雨声,显得这伞盖大得几乎遮天蔽日的林子愈发幽深,愈发诡异。
每一个人的脚步都很轻很小心,每一个人面上的神情都呈戒备警惕之态,在这样随时都有毒蛇猛兽出现的幽深林子里,没有谁敢掉以轻心。
因为这儿,已是西山最为苍茫幽深之处,也是冬暖故此行目的地的——西锤岭的最深处。
从西山山脚走到这儿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他们精锐步兵从最初的五百人缩减了如今的不足两百人,三十影卫缩减到了现下的十六影卫,而那些缩减掉的步兵影卫,不是死于猛兽的尖牙利爪下,便是死于毒蛇的毒牙下,不是他们不够小心,也不是他们的身手不足以应付这些毒蛇猛兽,而是它们的出现,皆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个冬日,整个西山上的虫蚁蛇兽全都惊醒了,因为侵入者,似乎它们就算是死,也要将这些侵入者赶出它们的地盘。
而影卫的任务便是保护冬暖故在收服完整座西锤岭的王蛇之前安然无恙,用他们的命来保护。
步兵的任务则是为后来要进驻西山进驻西锤岭开采铁矿的将士开好路。
羿王爷已经决定要拿下西锤岭这座铁山,明着与王上抗衡。
只是,走到这儿,人人都显得异常紧张疲惫,包括冬暖故。
没有谁能在心神紧绷了三十一日后还能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因为没有人想丧命,更没有人想将自己的命丢在这样完全不可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荒山野岭。
雨愈下愈大,打着树叶发出的声音愈来愈响,这样的声音,这一个月来反反复复地听着,不过是雨声而已,在寻常日子来说再寻常不过的声音,可在这样危险满布的密林里,这样的雨声会让人觉得不安,因为它会干扰人的听觉,让本就警惕戒备的众人愈发紧张警惕了。
“啊——!”忽然,后边步兵队伍里有人惊叫了一声!
走在前边的冬暖故猛然停下脚步,转身往回冲。
只见本就是四散走着的步兵显得愈发的散乱了,若非他们还有着军人该有的冷静在,只怕他们早已乱得四下逃散了
只因,出现在他们队伍之中的粗长眼镜王蛇!而且,是两条!
其中一条的血盆大口正咬在方才那名喊叫出声的士兵咽喉上,另一条则是绞扭在那名士兵身上,将那名士兵的身体绞紧得近乎变形。
那名士兵还来不及惊叫出第二声,便这样断了气息。
周围的其他士兵在张弓,有些却是惊吓得连张弓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这些日子里,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得太多了,这整个西山上的蛇兽都已经愤怒,他们可以想象下一刻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死状。
可是张弓了士兵,有些射出了箭矢,有些却只有张弓而无射箭的气力,就算是射出的箭矢也没有了原本该有的力道——
眼见那两条粗长的王蛇忽然从那名士兵身上离开,朝旁边的其他士兵移掠去,动作极为迅速,如同两道在地上游走的剑——
毕竟是羿王爷精选出的士兵,就算在最危急的关头,还是没有谁惊恐乱叫得四下逃窜,而是握紧手中的剑,定在原地,尽管他们面色煞白满面惊骇。
只当两张垂着毒液的蛇口就要咬上其他士兵时,林子里忽然传出了木棍敲打地面而发出的“笃笃笃”的声音,只听那敲打之声快如海浪汹涌,声音不是很大,却让人觉得能震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