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赫用力地亲着他的脸颊、嘴唇,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裴楚的意识越来越远,余光里看到被藤蔓爬满了全身的蓝野霖,匕首正扎在他心脏的部位,短短十几秒,可怕的血泊流了一地,他深棕色的瞳孔已经不再动了,正望着裴楚的方向,脸上也不再有笑容,嘴唇微张,似乎有什么话未说完。
莫名其妙的,裴楚想起太平洋里的小岛,小岛很快又变成了老家的十字路口,浑身是伤的小个子宋辰逸举着雪糕想哄他开心,巫连笑眯眯地跟在后头看着,耳边属于巫赫的喊声越来越轻,他清楚的听到了宋辰逸年轻时的声音,跟他说:“不要不开心呀,今天阳光这么好,没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
裴楚觉得他说得很对,接过他手里的雪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我写了一个世纪
有人吗(来自北极的呐喊
第97章 相遇
难以忍受的黑暗里, 裴楚像走马观花一样看到了很多事情。
有些事情是他还记得的, 有些事情是已经遗忘的,被打乱了顺序, 消除了附带的情绪, 像一卷一卷无声的黑白胶带,从他眼前一刻不停地拉过去。他看到宋辰逸站在自己父亲的墓地前,手里拿着白色的雏菊, 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把雏菊扔在了潮s-hi的泥土上;他看到巫夫人站在巫家j-i,ng致的花园里,一身素白, 严肃地训斥着一言不发的巫赫;他看到蓝野霖站在对面的阳台上, 光着脚穿着睡衣,把手贴在落地窗上,抬头朝着他微笑;他看到林黎冲进他的卧室里面,把他从床上提起来,问他是不是想这么烂下去……
他还看到了无数个巫赫, 笑的、皱眉的、病的、深情的巫赫, 每一个都在唤他,唤得他觉得烦了, 想拍他的背让他安静一会儿, 巫赫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生日的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绽开,然后化成淅淅沥沥的血雨,落了他一身。
他猛地惊醒了, 疼痛和嘈杂让他意识模糊。有人在喊,有人在疾跑,白衣服的护士一边唤他一边跟着推床跑,还有女人在哭。他想问问巫赫还好吗,但很快又无法控制地陷入了黑暗,这黑暗时浅时深,浅是如同一层朦胧的纱布,缠着他朦胧的意识,深时就变成完全的寂静,像没能逃脱的巫母的仙境。
慢慢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有人在他的边上哭个不停,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他觉得吵,艰难地把头偏向另一侧,那人却不依不饶地提高了音量,催命一样地叫着他:“楚楚,你是不是醒了,楚楚,你醒来看看妈呀,妈的命都要被你吓没了……”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男声,低低地安慰了几句,哭声越来越远,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裴楚安定了下来,反反复复地昏睡和清醒,最后在剧烈的疼痛和口渴中睁开了眼,白到刺眼的天花板让他流下了眼泪。
很快就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用s-hi棉签小心地沾s-hi他的嘴唇,低声叫了一声:“裴楚?”
裴楚轻轻把水抿进嘴里,灼热般疼的胸膛让他痛苦地皱起眉,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那人俯下身来,听见一声极低的:“疼……”
然后医生来了,一阵繁杂的检查之后,裴楚被打了止痛药,迷迷糊糊地再次昏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那人依然守在他旁边,见他醒了,又给他喂了一点水。裴楚迟钝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付清,紧接着一连串的记忆回归正轨。他伸手去抓付清的手,牵到了伤口,费尽力气也只碰到了他的手背。付清忙低下头来:“什么?”
“巫……巫赫……”
喉咙间像是被刀子刮着,每发一个音都是痛的,裴楚皱眉,付清连忙“嘘”了几声,让他不要说话:“祖宗,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吧。那子弹几乎是贴着你的心脏擦过去的,我们都被你吓了个半死……”
裴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付清微微停顿了一下,帮他把点滴的速度调慢,道:“巫赫现在超脑症复发的比较严重,被暂时隔离了起来,我们请了一些专家在会诊,目前已经把情况稳定了下来。然后那被绑架的344名观象师现在都活着,巫赫在机场的时候差点爆发了,你被送上担架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转移了他,他……”
付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看裴楚那双眼睛:“总之他现在挺好的,比你好多了,你先好好养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呢。”
裴楚没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付清沉默了之后,这个房间非常非常的安静,连医疗仪器都是无声无息的。上一次像这样躺在病床上,是他和巫赫做完细胞移植,他一边躺着,一边感受着那些陌生而又激烈的感情,而现在,属于巫赫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了,他的脑部世界变得出奇的干净,懒得思考的时候甚至等于空白。
付清问他还需不需要喝点水,裴楚没有回答,就这么安静地躺了一整夜。付清中途出去休息,换了另外一个人过来,第二天一大早,眼睛通红的裴茹赶到病室,看着床上还无法动弹的裴楚止不住地流眼泪,裴楚内心愧疚,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裴茹一边哭一边骂了他一句“傻子”:“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们做爸妈的太糊涂了,从小到大就没管过你,要是……要是……”
裴楚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