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浔自从吃了几块烤鳄鱼肉后,到现在滴米未进,肚子自然向她提起抗议,虽然吃了几个野果,但是又酸又涩,哪里比的上香喷喷的烤鸭肉呢。
就算要困守谷底,她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想办法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至于把猎来的鸭子交给受伤的皇甫意,倒不是她想偷懒,而是她知道自己天生不擅处理食物,若让她来料理这只鸭子,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鸭子变成一堆焦炭。
虽然皇甫意右臂受伤,但他左手不是好好的嘛,况且,他和楚璃那么熟,楚璃既然能烤出那般美味的鳄鱼肉来,皇甫意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嘛。
一只手的皇甫意定能给她烤出一只香喷喷的鸭子。
水千浔沉浸在对美味烤鸭的遐想中,并没有注意到皇甫意接过鸭子后,天生杀伐决断的神情中,有那么一抹犹豫闪过。
当皇甫意从腰间抽出一把薄薄短刀,一刀把鸭子剖成两半的时候,水千浔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或者、也许、大概熙王殿下很难烤出一只香喷喷的鸭子出来。
水千浔目瞪口呆地看着支离破碎的野鸭子,小眉毛扬起,满脸疑惑:“这些鸭子毛真的不用弄掉吗,那黏在鸭肚子里的,是肠子吗?”
皇甫意沉默,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水千浔,面无表情的说:“我自会处理,你去拾点干柴来,准备生火。”
养尊处优的皇甫意,身为皇后嫡子,含着金汤匙出生,过的都是饭来张口的日子,虽然狩猎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却从来没有亲手处理过猎物。
他知道怎么杀人,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处理一只野鸭子。
可是,他不想让水千浔知道,他连为她烤只鸭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等水千浔一离开,他就拎着支离破碎的鸭子,单腿跳到水潭边,开始飞快拔掉鸭毛,清洗鸭子内脏。
等水千浔抱着一堆干草和枯枝回来后,皇甫意已经把洗干净的野鸭子串到了一根树枝上,举着串好的鸭子,他颇有成就感。
水千浔打量着被穿在树枝上的野鸭子,终于确定,那确实是她弄来的野鸭子,但是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像是块破布呢?
但是她决定保持沉默。
皇甫意把枯枝和树叶拢好,又在上年架了几支干树枝,才用刀在石头上敲出火星,引燃干草,把串好的野鸭子放在树枝上,鸭子肉被火烧的吱吱作响,大滴的油滚落下来,滴到火力,不时发出噼啪声。
看来这只鸭子并没有被他毁掉,皇甫意欣慰之余:“你看着火候,我去洗洗。”
水千浔的目光从鸭子身上转向皇甫意,见他俊脸上、衣袖上到处都是血迹,当然,是那只野鸭子的血,头发上还粘着几片鸭毛。
堂堂熙王殿下,杀一只鸭子,居然杀的这么狼狈,水千浔忍不住失声而笑。
皇甫意的俊脸,似乎越发的冷了,只是水千浔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故作镇定的神情下面,有着那么一丝丝狼狈的感觉。
“我扶你过去。”水千浔强按下笑意,起身要扶皇甫意,但是皇甫意摇摇头,捡起旁边的一截树枝,拄着树枝,慢慢走到水潭边坐下,解开外衣,褪了中衣,只留着贴身的里衣和底裤,手臂和修长的腿都露在外面。
他背对水千浔坐下,解开束发的玉冠,长长乌发倾泻下来,一直落到地上,乌发两侧,是肌肉饱满的肩,从肩膀到劲腰的线条,硬朗中带着精致,流畅却又充满了力度。
只是坐着的一个背影,却让水千浔想到巍巍青山,想到雪中劲松。
虽然男子背影如此诱人,但水千浔还是很快收回了目光。
如果此时坐在水潭边的是皇甫恣,水千浔多半会继续肆无忌惮的看下去,还会故意点评几句。
如果坐在水潭边的是楚璃,她大看特看一通之后,再偷偷溜过去,毫不犹豫地把他一脚踹进水潭里。
可是换做是皇甫意,她觉得自己这么看他,好像不怎么够意思,说起来,他现在也能算的上是她的朋友了。
吃朋友豆腐,好像不怎么够义气。
水千浔盯着串在树枝上,破布一样的烤鸭,开始怀疑这鸭子肉真的能入口吗?忍不住开始怀念楚璃的烤鳄鱼肉,但是随即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疑惑,楚璃既然是卫楚国的世子,金尊玉贵,养尊处优,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什么能烤出那么好吃的鳄鱼肉。
对水千浔这样的吃货来说,自然知道烤肉最难掌握火候,要烤的恰到好处,需要有丰富的经验才行。
不过这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水千浔的注意力很快回到烤鸭上面。
好吧,虽然皇甫意烤的鸭子差强人意,但是也聊胜于无。
不知道皇甫恣会不会烤肉?看他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多半是不会的了。想到这里,水千浔脑海里面忽然浮现出在船上,他垂着眸子,用小刀,片着鸽子肉,再把那盘精致的鸽子肉推到自己面前的情景。
他当时分明是一脸嫌弃,可是水千浔再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一阵甜蜜,一阵涩滞,忍不住抬头看着头顶一方小小蓝天发呆。
被困在这该死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见到他。
她刚才粗略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出路,皇甫意的手臂和腿至少也得三个多月才能痊愈,可是痊愈以后,就能出去吗?
她仔细回想着来路,越想越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