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哑了嗓子,全身都脱水麻木了,最后终于窒息,昏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肚子很饿,屁股和脊背都很疼,他知道母亲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但是黑暗像一个笼子笼罩着他,他害怕,他轻轻的唤“爸爸……”,冰冷的夜里,在小孩子的眼里,一切都似乎是潜伏在周围的能动的魔鬼。
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哭泣着摸到门口,开了客厅的灯,客厅里依然静悄悄地,他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虽然父亲打他的时候,他恨透了他,他在心中发誓再也不理他,再也不让他挠自己的痒痒,再也不听他讲了上百遍的武松打虎的故事,再也不让他拉自己的小手。
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他还是在心中强烈的希望他在自己身边。他轻轻的走过去推开父母的卧室,房间里一片狼藉,那张父亲穿着西装,母亲穿着白裙的照片已成粉碎。父亲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周围是横七竖八的酒瓶。他怯怯的叫了声:“爸爸”
他父亲似乎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到他,向他招手让他过去,他心里很害怕,但还是走了过去。父亲勉强坐起身,摸了摸他的头,亲了亲他的手背,他似乎变回了原来那个当他为至宝的父亲。
他轻轻的说:“爸爸,我饿!”,他父亲起身,拉了他的手去厨房,煮了香菇肉丝面给他吃,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吃完面。带他到他的小房间,给他换了睡衣,上了药,拉了小被子给他盖上,像往常一样亲了亲他的额头,告诉他只要闭上眼睛一直不睁开,就会睡着。那一晚苻阳最后一次做了与父亲和母亲一起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的美梦。
☆、苻阳的身世二
第二十四章
父亲似乎恢复了常态,每天上下班,接送苻阳上学,下学,带他吃好吃的。直到有一天父亲突然出现在学校,匆忙给老师打了招呼,就带他回了家里。回去之后,就找了绳子绑了他的手脚,他那时根本不知道挣扎,还不断问:“爸爸,为什么要绑我,怎么了……”
他的父亲根本不理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和疯狂。苻阳被绑住躺在沙发上,直到他父亲拿出一把做手术用的柳叶刀,深深的眼睛看着他,向他走来,他才知道害怕,惊叫着问道:“爸爸,你要干什么?爸爸……”。他父亲已经完全进入疯狂状态,走上前,拿了毛巾塞进他的嘴里,抓了他的手腕。
苻阳只感觉到疼了一下,身体里就有什么东西流出去,他像一条脱水的小鱼在屠夫的手中挣扎,他人生第一次在小小的年纪里感受到了生命的一点一点流失。属于小孩子的鲜红的血液像天使受伤的翅膀,他也终于成了一只折翼的天使,再也飞不上蓝天,看不见阳光。
苻阳又一次在他父亲的泄愤yù_wàng中昏迷了过去。醒来后,手腕处包了纱布,他像突然长大了一样,看着手腕处刺眼的白色,眼睛里冷静一片。
后来他才知道,是他母亲和那个男人结婚了,写了信给他父亲,让他父亲要好好照顾他,还说很想念他。他父亲气恨不过,扬言如果她母亲真的结婚,他就让她看到她的宝贝儿子流血而亡的惨状,看看在她的心中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他那初恋情人更重要。她母亲当时结没结婚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苦难日子来临了。
苻阳小时候,眼睛大大的,脸上有一点婴儿肥,但下巴是尖尖的,有点翘,很像他的母亲。因为这样,更成了他父亲毒打他的理由。直到后来,苻阳小小的身体上已经满是伤痕,上学几次晕倒,而且变得沉默寡言,老师一度给他父亲打电话让带他看心理医生,并让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而他父亲也因为情绪不稳给病人做手术出了事故,被医院开除。之后便每天出去和朋友喝酒,玩闹。有时候记起来了就给苻阳带点吃的,记不起来,就让他饿一两天。情绪上来的时候,就死死盯着他,抓住苻阳一顿毒打,或者将他关到顶层的小阁楼里。刚开始的时候,苻阳还会害怕的哭闹,踢打门窗。到后来,次数多了就不哭不闹,眼神呆滞了。
直到有一天的早晨,几个警察到家里来,将他从阁楼里抱出来。他已经大小便shī_jìn,并且昏迷了过去。在医院里醒来,身边是眼中充满同情的女警察,他在她的温声细语的爱抚一样的话语中得知,他父亲在晚上醉酒驾车出了车祸,已经不治身亡。之后是他父亲的几个同学兼朋友操办了葬礼。
阴森森的雨天,他父亲也终于成了墓地里的一块冰冷的石板,墓碑上那个带着金丝眼镜,嘴角微微带笑的男子似乎像梦一样,存在苻阳的心里。这个全国顶尖学府的医学院的高材生,这个儒雅博学,温和俊逸的男子就这样永远沉寂下去了。
母亲还是没有赶上参加父亲的葬礼,是因为她已经怀孕了,但她还是亲自坐车过来,接了他去北京。苻阳那时候小小年纪心中已经无悲无喜,无恨无怨,只要饿了能有吃的,困了可以在温暖柔软的床上睡觉,他就觉得满足。
北京的房子很大,带花园,家里还有来来往往繁而不乱的仆人。身边有变得更加温柔体贴的母亲。还有那个经常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