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嘛,平日里就会做早课晚课,心有挂碍的时候更会念经来平复心情。空见大师大概被成昆伤的太深,只要有空,他诵经的声音就没停下过。凭心而论,听高僧诵经是一种享受,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但于玉笙而言,再折磨不过了。
在玉笙看来,空见大师唯一跌的一跤就在成昆身上,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这样一个平生问心无愧却差点被收下的徒弟弄出心魔的人念的经……玉笙觉得自己的心魔也快要被念出来了。
玉笙决定和这个老和尚谈一谈,对人对己都好。
玉笙找过去的时候空见还在念经,他念经的声音并不大,如果不仔细听,一扇门窗就能轻易的把声音隔绝。可对玉笙而言,空见的诵经声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就算把耳朵塞住还会往自己的脑子里钻。
“玉施主。”空见直到把那段经文念完才和玉笙打个招呼,原本红润饱满的面容憔悴许多,神态依旧平和,只是精神不能与往日相比。
这样一个和尚,玉笙以往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此时,他居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他这才后知后觉为什么论居处他是离空见最远但却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诵经声。
近乎道矣。
本来只是想抓只小白兔,结果跑出来一头大黑熊。玉笙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这是一种无关武功的强大,就算这里有功夫高过空见的人,但能让玉笙有危险感觉的,只有一个空见。
他修的是心。
他的强大无关ròu_tǐ,而在精神。
假以时日,如果空见真的过了这一关,就算他成佛玉笙也是相信的。
“空见大师。”玉笙的态度也慎重很多,“还在为成昆的事心烦?”
“玉施主见笑了。”空见没有否认,“枉我自诩佛门弟子,到头来既不能度人,也不能度己,更何谈普度众生。”
“大师想要因噎废食吗?”玉笙的表情严肃起来,一个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道的人,一旦失控,他可不敢硬拼,只能相劝,“大道三千,没有一条是容易走的。如果前面出现一块石头,不想着怎么把石头半开,而是惦念着已无前路。前方的路一直都在,只是你的眼睛只看得到那块石头,你的心也被自己的眼睛所蒙蔽。行百步者半九十,前人已经做过了总结,为何视而不见?”
空见不说话。
他的心结之一便是自己识人不清,少林几百年的名声差点因为自己毁于一旦;另一方面却是在怀疑,就算圆真一开始不是真心,可这么多年在少林的生活,怎么让他没有一点改变,反而又谋划了那么多事。
如果佛门真的是让人弃恶从善的,为什么在圆真那里失效了。
等玉笙好不容易从空间嘴里撬出他的想法以后,只觉得心累。不仅不能黑佛教,还要给它找补,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大了。然而他不敢怠慢,只能告诉空见有些人本性已坏,化作怒目金刚一棍子打死才是正经。
空见觉得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又搬出佛祖以身饲虎的故事。
玉笙:我不懂!我不听!
“大师魔障了!”玉笙看着空见的光头,忍住了想要一巴掌拍碎的yù_wàng,“世人性情不同,怎能一概而论!我上次见过的那个以身饲虎的人已经身死道消,他就是察觉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做了什么事之后心甘情愿的喝下了徒弟敬上的毒茶,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回徒弟的醒悟,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一手带大的徒弟?”空见低喃。
这是重点吗?玉笙感觉很无力,“没错,亲手带大,照顾衣食,亲授武功,把人教的誉满江湖,人见人夸。但这个徒弟下手的时候,依旧没有一点手软。你觉得这是师父的错吗?”
无花与天峰间的那笔账玉笙没有亲历过,也无从评说,但私心里,他觉得无花以前果然不是个东西。
空见一震,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开始拨弄念珠念经了。
玉笙只能退败。
他果然和和尚八字不合。
玉笙以为自己做了无用功,却没想到,等后来成昆被江湖公审处死后,江湖因为少了这根搅屎棒而恢复了少许平静的时候,空见亲自带了一队少林武僧,说要为他略尽绵薄之力。
玉笙从此以后多了一队和尚兵,等到元庭被灭新朝建立的时候,空见并没有把这些僧兵带回少林,而是在南方扎下根,又建了一座少林寺,从此以后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打死玉笙,他也没有想到无花出身的南少林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明教刚刚和少林在处置成昆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双方都不觉得成昆对自家做的事有什么胶熬制的宣传的,如今达成了共识,还是一起齐心协力抹除黑历史吧。
这时候,一致担任旁观者的武当开口了。
准确的说,是武当的张翠山。
他终于把谢逊尚在人世的消息说了出来,他希望在处置成昆的时候,自己的义兄能够在一旁,知道害他的罪归祸首已经伏诛,从此以后不需要在对此耿耿于怀了。
谢逊尚在人世的消息迅速打破了先前明教和武当建立起的平衡,新一轮的扯皮开始。
而这时候,带着残部前来投奔的白莲圣女唐诗终于赶到了地方。她并没有急于暴露自己的